風沙卷過祭壇邊緣,秦無塵的腳步沒有停。
他盯著那道從地穴裂縫中緩緩升起的金色氣息,像是夜霧裡一縷不肯熄滅的火苗。
眉心還在震,不是痛,而是一種牽引,仿佛體內有根看不見的線被輕輕拉緊。
血柱中的低語剛剛落下——“你觸碰了不該碰的東西。”
可他已經沒得選。
右臂的青灰紋路仍在跳動,像有活物在皮下爬行。他能感覺到那顆異種心臟還在搏動,節奏越來越急,像是要掙脫束縛。
但這一次,他沒有再用匕首刺肩來穩住神誌。
金光自眉心擴散,如水般漫入識海。
他抬手,五指張開,指尖距那縷金芒不過半寸。
就在即將觸碰的刹那,碎片自行騰起,化作一道流光,直衝眉心。
沒有炸裂,也沒有轟鳴,隻有一聲極輕的“叮”,像是銅鈴被風吹了一下,又像是古鐘餘音落在耳畔深處。
整片識海驟然亮起。
無數金色絲線憑空浮現,交織成網,貫穿記憶、經絡、丹田,甚至延伸向那些尚未走過的未來路徑。
它們不是實體,卻帶著某種律動,像呼吸,像脈搏,像天地間最原始的節奏。
【氣運共鳴已激活,可感知百米內氣運流動】
係統提示浮現在意識中,聲音平靜,卻掀起了驚濤。
秦無塵睜眼。
世界變了。
黃沙還是黃沙,斷碑仍是斷碑,可他的視野裡,一切都覆上了一層流動的光影。
善念泛青,惡業染黑,機緣閃爍金芒,劫數則透出暗紅血色。
這些光流在空中交織、碰撞、斷裂、重組,如同無形的命運之河,在腳下靜靜流淌。
他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
掌心紋路間,竟也有微弱金絲遊走,與識海中的網絡隱隱呼應。
這不是係統給的獎勵,也不是功法修煉所得。這是……屬於他自己的東西。
他忽然笑了下,很輕,卻帶著久違的篤定。
原來我一直不是靠運氣活著。
是氣運本身,在跟著我走。
遠處沙丘之後,一道身影悄然結印。
秦無塵目光一轉,立刻鎖定了那人。
厲子梟。
他站在高處,雙手掐訣,口中默念咒文,周身靈氣翻湧。
可在這新的視野下,真正刺目的不是他的修為波動,而是纏繞在他身上的那些黑色絲線。
濃稠如墨,自地麵升騰而起,一根根鑽入他的四肢百骸。
更詭異的是,這些絲線並非單向侵入,而是不斷從他體內被抽出,再反哺回大地,循環往複,宛如一個永不停歇的漩渦。
而且——
那些絲線的源頭,並不在地下。
它們連接著某個更高處的存在,隱匿在血柱上方的虛空之中,若非此刻擁有氣運感知,根本無法察覺。
秦無塵眯起眼。
這不是簡單的邪術附體,也不是走火入魔。
這是操控。
有人在借厲子梟的身體,抽取這片區域的氣運,同時將他變成一個活的祭品容器。
難怪他在葬仙穀一路殺伐,卻始終未死。
不是他命硬,而是他還不能死——他是被養著的,等著某一刻徹底引爆,成為獻祭的引信。
“嗬。”秦無塵低聲笑了一聲,“還真當我是瞎的?”
他收回視線,左手不動聲色地按在玄鐵匕首柄上。
刀身微涼,但他握得很穩。
現在的問題不是要不要動手,而是怎麼動。
他剛獲得這能力,還不熟。
強行切斷那些黑線,可能會引發連鎖反應,甚至驚動背後那隻手。
而厲子梟本身也不是弱者,哪怕被操控,戰力依舊恐怖。
更重要的是——
他不想打草驚蛇。
既然能看到命運的線,那就該學會怎麼順著線摸到幕後的人。
風沙再次卷起,遮住了他的神情。
厲子梟仍站在沙丘之上,雙手結印未散,臉上露出一絲得意。
他以為自己隱藏得很好。
殊不知,在秦無塵的眼中,他整個人就像一隻被蛛網牢牢纏住的飛蛾,每一根掙紮的動作,都在加劇那張網的收緊。
秦無塵緩緩抬起右手,指尖輕點眉心。
金光一閃即逝。
他開始嘗試調動識海中的氣運之網,像撥動琴弦一樣,輕輕觸碰周圍幾股微弱的氣流。
不遠處一塊碎石下,一道淡金色的細線微微顫動——那是半個時辰前某位修士遺留的機緣殘跡。
他心念一動,那絲金線竟微微偏移,朝他靠近了幾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