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無塵蹲在岩隙邊緣,指尖還殘留著那行沙字的觸感。
紫光從祭壇裂縫裡滲出,映在他掌心,像一層薄薄的霜。
他沒動,目光死死盯著那塊刻著逆寫符文的石板。
剛才那一幕太過蹊蹺——沙粒自行排列,筆跡與父親留下的字跡如出一轍,仿佛有人隔著歲月,在這片廢墟中等他到來。
墨鳶靠在身後石壁上,呼吸比先前平穩了些,但臉色依舊發白。
她閉著眼,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綠旗裂痕,指腹被粗糙的符線刮得微紅。
“你彆亂來。”她忽然開口,聲音低啞,“那陣紋……不對勁。”
秦無塵回頭看了她一眼,“你認得?”
她沒答,隻是緩緩睜眼,瞳孔深處閃過一絲波動,像是被什麼刺了一下。
他沒追問,轉而從袖中取出青銅羅盤。
指針仍指向厲子梟消失的方向,微微顫動。
他盯著看了片刻,忽然抬手,將羅盤輕輕放在那塊斷裂石板上。
指針猛地一抖,隨即開始緩慢逆旋。
“不是衝著人去的。”他低聲說,“是這地方本身有問題。”
墨鳶撐著石壁想站起來,卻被他伸手按住肩膀。
“你經脈還沒穩住。”他說,“讓我看看那陣紋。”
她頓了頓,終究沒再掙紮,隻道:“彆碰核心交彙點,那裡的力道還在回彈。”
秦無塵點頭,抽出玄鐵匕首,刀尖輕劃左手食指。
一滴血珠滾落,滴在石板中央的殘符上。
血沒滲進石頭,反而懸在半空,像被無形絲線吊著,緩緩拉成一條細線,沿著符文走向遊走。
隨著血線延伸,整片殘陣竟一點點亮了起來,泛出淡青色微光。
他眯起眼。
那些紋路走勢熟悉得讓人心頭發緊——轉折淩厲,收尾乾脆,帶著一種近乎冷酷的精準。
正是墨鳶布陣時慣用的手法,可又不完全一樣。
這一套更老辣,少了幾分算計,多了幾分殺意。
“這不是你現在能畫出來的東西。”他喃喃。
墨鳶靠在石壁上,眼神變了。
她看著那發光的陣圖,像是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
就在這時,空氣中浮現出一道虛影。
青衣女子立於風沙之中,手持三色陣旗,眉心一點朱砂,麵容清冷。
她站在陣心位置,正對著虛空,仿佛在對誰說話。
年輕十歲的墨鳶。
秦無塵呼吸一滯。
影像隻有短短十息。
她嘴唇微動,聲音斷續傳來:“此陣鎮壓之物……不可見光,若裂一線,萬鬼難收。”
話音未落,她突然轉身,目光直直穿透時空,落在秦無塵臉上。
“你身上有它的氣息!”
一字一頓,如刀刻入骨。
光影熄滅,石板上的血線瞬間蒸發,連痕跡都沒留下。
岩隙內陷入死寂。
墨鳶猛地咳了一聲,嘴角又溢出血絲。
她抬手抹去,指尖顫抖。
“不可能……那段記憶我早就封了。”她盯著那塊石板,眼神複雜,“那是我十六歲時做的事,連我自己都記不清細節了。你怎麼可能……引出它?”
秦無塵沒回答。
他低頭看著手中的匕首,刀柄仍在發燙,黑紋緩緩遊動,像是在呼應什麼。
“你說的‘它’,到底是什麼?”他終於開口,聲音很輕,卻壓得人喘不過氣。
墨鳶沒看他,而是伸手撫過綠旗裂痕,指尖微微用力,竟將一道細小的裂口硬生生合攏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