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粒還在緩緩流動,一圈圈向船體中心聚攏,像是被某種無形的呼吸牽引著。
那裂縫深處的金光不再閃爍,而是穩定下來,如同一盞沉眠已久的燈被人悄然點亮。
秦無塵站在入口前,匕首橫在身側,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他沒再往前一步,不是怕,而是察覺到了不對勁——剛才那道模糊的影子消失了,可地麵的痕跡卻隻到門前為止,仿佛那人憑空蒸發。
他低頭看了看腳下,沙層微陷,隱約能看到幾道極細的刻痕,呈螺旋狀延伸進艙內。
這不是自然形成的紋路,是陣法殘留的導靈脈絡。
“看來有人先進來過,但沒能走到底。”他低聲自語,聲音被風卷走一半。
他從懷中取出半截玄鐵匕首,在地上輕輕劃了一道弧線。
靈氣順著刃口滲入沙土,沿著刻痕前行不過三寸,突然“啪”地一聲斷裂,像是撞上了看不見的牆。
有禁製。
他皺了皺眉,正要換法子試探,忽然想起什麼,抬手從腕上解下那根冰蠶絲帶。
墨鳶送的這條帶子一直貼身存放,溫潤如初,此刻靠近地麵時,竟微微顫動了一下。
他將絲帶末端按在一道刻痕交彙處。
嗡——
幽光乍起,整條脈絡瞬間亮起淡青色的微光,像是一顆沉寂多年的心臟重新跳動。
前方石門無聲裂開一道縫隙,冷風從中湧出,帶著鐵鏽與陳年寒氣混雜的味道。
秦無塵收起匕首,把絲帶纏回手腕,一步跨了進去。
船艙內部比外麵看著深得多,四壁刻滿陣紋,層層疊疊,有些已被歲月磨平,有些卻依舊清晰。
他一眼就認出了其中幾處手法——和墨鳶常用的布陣節奏一致,隻是更加老辣,多了幾分決絕意味。
“果然是她師父留下的東西。”
越往裡走,空氣越冷。
儘頭是一扇封閉的石門,上麵刻著殘缺符文,中央有個掌印凹槽,邊緣裂開數道細縫,像是有人強行破過一次,又被人用秘法封了回去。
他伸手觸碰那道裂痕,指尖傳來一陣刺痛,仿佛被針紮了一下。
隨即,識海中的鴻蒙碎片輕輕一震,像是感應到了同類的氣息。
“就在裡麵。”
他沒有硬闖,而是盤膝坐下,閉眼運轉氣運共鳴。
百米範圍內每一絲靈氣波動都清晰可辨,那些陣紋不再是死物,而是一條條活的經絡,彼此勾連,構成一個完整的封印體係。
破解花了不到半盞茶功夫。
他睜開眼,咬破指尖,以血為引,在空中畫出一道逆向符序,輕輕按向石門中央。
轟隆。
石門下沉,露出一條狹窄通道。
寒氣撲麵而來,連呼吸都凝成白霧。
通道儘頭是個小室,中央擺著一口冰棺。
棺身由不知名的黑玉製成,表麵覆蓋著暗紅色的咒紋,細看竟是以龍血繪製而成,早已乾涸,卻仍散發著壓迫性的威壓。
秦無塵緩步走近,真龍精魄在體內微微躁動,像是在警告,又像是在呼應。
棺中躺著一具枯瘦遺骸,衣袍殘破,麵容已難以辨認。
但那雙手交疊於胸前的姿態,透著一股不容侵犯的莊重。
而在他掌心,托著一塊晶瑩剔透的金色碎片,約莫半個巴掌大,光芒內斂,卻讓整個密室的空氣都在輕微震顫。
秦無塵屏住呼吸。
他知道這是什麼。
那是鴻蒙碎片,和自己識海中那一塊同源而出的另一半。
他緩緩伸出手,指尖距離碎片還有寸許,忽然感到眉心劇痛。
識海中的碎片瘋狂震動,仿佛要衝破頭顱躍出。
緊接著,一股龐大信息流湧入腦海——北溟玄海的全貌在意識中鋪展:海底山脈走勢、氣運節點分布、一座沉沒祭壇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