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無塵的手指停在半空,離那枚懸浮的鴻蒙碎片隻差一寸。
水波輕輕蕩開,金光在指尖跳躍,像是有生命般試探著他的氣息。
他沒動,也沒有收回手。
剛才那一幕還在腦子裡回響——水晶棺裂開,那人消失前的最後一句話,像釘子一樣紮進神魂。
他知道,從這一刻起,再也不能按係統的提示走下一步了。
掌心的血口還在滲血,一滴一滴落入水中,擴散成細小的紅絲。
他盯著那血,忽然笑了下,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我信自己。”
話音落下的瞬間,他伸手握住了碎片。
一股滾燙的氣流猛地竄入經脈,直衝識海。
眉心、丹田、掌心三處同時震動,仿佛有三道金線被拉直,交彙於胸口。
兩塊早已融入體內的碎片應聲共鳴,一道完整的金色紋路在他皮膚上遊走,最終凝於掌心。
三塊碎片,合而為一。
完整的鴻蒙碎片靜靜躺在他手中,不再閃爍,也不再漂浮,像一塊溫潤的玉石,卻蘊含著足以撕裂天地的力量。
係統界麵無聲浮現,文字滾動:【檢測到完整鴻蒙碎片,鴻蒙仙運係統啟動升級程序】。
緊接著,一行新提示跳出:【“氣運掌控”功能開啟,宿主可自主感知、引導、調控方圓千裡內氣運流向】。
秦無塵閉眼,沒有回應。
他能感覺到,識海裡的金色絲線比以往密集了數倍,原本隻能模糊感應到的靈氣軌跡,如今清晰得如同掌紋。
遠處海底岩層中一絲微弱的地脈波動,百裡外一群遊魚遷徙時形成的靈力擾動,甚至墨鳶呼吸間那縷殘存陣法氣息的走向……
全都一一映現在心神之中。
這不是被動接收,而是真正的“看見”。
他緩緩吐出一口氣,默念:“我為主,係統為器。”
刹那間,體內流轉的金光由散亂轉為有序,沿著他心意所指的方向緩緩歸位。
原本躁動的能量逐漸平息,不再試圖侵占神識,反倒像是被馴服的野馬,安靜地伏在經脈深處。
他知道,這一步,他贏了。
不是靠係統給的任務,也不是靠推演出來的最優解,而是靠著自己的判斷,自己的血,自己的命。
“成了?”敖燼的聲音從側後方傳來,帶著幾分沙啞和警惕。
秦無塵睜開眼,轉身看向他。
敖燼已化為人形,披著一件破舊黑袍,臉上仍有未褪儘的龍鱗紋路,右肩微微塌陷,那是之前硬抗怨靈衝擊留下的傷。
“差不多。”秦無塵把碎片收進袖中,語氣平靜,“它升了級,我也穩住了。”
墨鳶靠在一根斷裂的石柱旁,手裡拄著一麵殘破陣旗,臉色依舊蒼白,但眼神清明。
她抬頭看了秦無塵一眼,輕聲道:“你變了。”
“嗯?”
“以前你做事,總會先看係統提示。”她頓了頓,“現在你先看自己。”
秦無塵笑了笑,沒接話。
他知道她說得對。
過去他依賴係統,是因為彆無選擇。
而現在,他開始學會分辨哪些是助力,哪些是陷阱。
就像那句遺言說的——真正的機緣,不在任務列表裡。
他正要開口,腳下的祭壇突然一震。
不是輕微晃動,而是整座建築都在顫抖,仿佛地底有什麼東西醒了。
海水倒卷,自四麵八方湧向祭壇中央的深坑——那裡是北溟玄海的海眼所在。
水流旋轉的速度越來越快,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中心漆黑如墨,深不見底。
“不對勁。”敖燼低吼一聲,退後半步,右手已凝聚出一縷龍火。
秦無塵眯起眼,氣運共鳴全開。
他能感覺到,那漩渦深處傳來的不是普通的能量波動,而是一種近乎法則級彆的壓迫感,像是整個世界的規則都在被某種存在強行扭曲。
墨鳶咬牙撐起身子,將陣旗插入地麵:“這股氣息……比厲子梟強百倍,比那些怨靈更古老……”
話沒說完,漩渦中心猛然炸開!
一道青銅色的樹乾破水而出,粗壯得如同山嶽,表麵布滿血色銘文,每一道都散發著令人窒息的威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