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無塵的指尖還沾著血，那滴血剛從掌心劃開的傷口滲出，還沒來得及落下，就被一股無形之力拉扯，融進了結界邊緣的金色光膜。
他沒抬頭，隻是將匕首換到左手，右手按在胸口，呼吸壓得極低。
結界還在，但已經薄得像層紙。
敖燼倒在地上，臉色灰白，嘴唇泛青，左臂的包紮早已被血浸透，金紅色的血沿著岩縫緩緩爬行，像是最後一點餘溫正被大地吸走。
他一動不動，連呼吸都輕得幾乎察覺不到。
秦無塵知道，這層龍血結界撐不了多久了。
他閉上眼，識海裡仍有殘影晃動——卜星河的臉，鏡中跪地的修士，還有那一句“它也在選……”可現在不能想這些。
頭頂的岩層又震了一下，裂縫擴大，腥風裹著灼熱的氣息灌進來，帶著濃重的海腥與腐肉味。
玄鯊王快到了。
他把匕首橫放在膝上，刀鋒貼著手腕內側。
涼意順著皮膚往上爬，讓他腦子清醒了些。
剛才那一幕不是幻象，是真實發生過的記憶，被陣法翻出來，又被龍血結界映照成影。
他睜開眼，盯著那層即將消散的金膜。
“再來一次。”他低聲說，咬破舌尖，一口血霧噴在結界表麵。
血霧撞上金膜，沒有散開，反而像水滴落進油鍋，激起一圈漣漪。
光影扭曲，結界內壁忽然浮現出一幅畫麵——一間密室，四壁刻滿星紋，中央石台上坐著一人，背影清瘦，額心插著一塊晶瑩碎片。
秦無塵瞳孔一縮。
那碎片的形狀，和他丹田裡的那塊，一模一樣。
那人緩緩轉過頭，露出卜星河的臉。
他的雙眼空洞，額上的碎片泛著暗紅光澤，像是被什麼東西汙染了。
他抬起手，指尖劃過眉心，輕輕說了句什麼，嘴唇開合，卻聽不見聲音。
畫麵隻持續了一瞬，隨即崩解。
就在這時，係統界麵猛地彈出，紅光劇烈閃爍，文字跳動得幾乎看不清：
【檢測到宿敵核心】
【關聯度：97.3】
【建議立即銷毀該信息源】
秦無塵愣住。
這是係統第一次用“銷毀”這個詞。
以往最多是“屏蔽”“隔離”“高危預警”，但從沒說過要“銷毀”。
而且那行字抖得厲害，像是在害怕。
他心頭一沉。
還沒等他反應，頭頂轟然炸響！
一塊巨岩炸開，黑色利爪破空而下，直抓他天靈蓋。
那爪子足有門板大小，指甲彎曲如鉤，邊緣泛著藍黑光澤，顯然淬過劇毒。
秦無塵幾乎是本能地往側一滾。
匕首脫手飛出，釘入地麵，整個人撞上石柱，肋骨處傳來一陣悶痛。
結界被利爪撕開一道口子，金光劇烈波動，隨即迅速黯淡。
玄鯊王半個身子擠了進來，龐大的身軀卡在裂縫中，鱗甲摩擦岩壁發出刺耳聲響。
它低頭盯著秦無塵，豎瞳收縮成一條線，腥臭的呼吸撲麵而來。
秦無塵沒動。
他知道現在跑不掉。
可就在玄鯊王張開巨口，準備撲下的瞬間，他脖頸後的皮膚忽然發燙。
緊接著，一股熱流從脊椎竄上後腦，整條背脊像是被點燃。
他沒時間思考，抬手一把扯開衣領。
肩胛骨之間，一道金色紋路驟然亮起，細密如網，像是某種古老符文正在蘇醒。
那紋路一閃，金光便順著血脈蔓延至全身。
玄鯊王的利爪剛碰到他肩膀，突然慘嚎一聲，猛地抽回。
它的爪尖焦黑一片，像是被烙鐵燙過，皮肉卷曲冒煙，腥臭味瞬間彌漫整個洞窟。
它瞪大眼睛，死死盯著秦無塵，喉嚨裡發出低吼，竟往後退了半步。
秦無塵喘著氣，靠在石柱上，手指微微發抖。
他知道那是什麼——氣運金紋。
以前隻是偶爾發熱，從未主動顯現。
可剛才那一瞬，它像是自己活了過來，護住了他。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的傷還在流血，血滴落在岩縫裡，滲入那道細紋。
那紋路微微一顫，竟像是回應般亮了一下。
他忽然想起什麼，從懷裡摸出那枚探路符的殘片——就是剛才隨手丟進裂縫的那張。
符紙已經沒了，隻剩下一小截符杆，漆黑如炭。
他把它塞進裂縫，輕輕一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