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無塵緩緩睜開眼,掌心還殘留著一絲金紫色的微光,像是被風吹散的火星,一閃即滅。
他指尖動了動,試著握拳,指節發出輕微的哢響。
胸口那顆心臟跳得平穩了,不再像之前那樣狂躁地撞擊肋骨,反而像一口深井,沉在血肉深處,無聲地搏動。
他吐出一口濁氣,氣息在冷風中凝成一道白痕。
身體還在發燙,經脈裡遊走的龍紋熱流尚未完全歸位,但已能起身。
不遠處,敖璃靠在斷岩上,半邊身子裹著焦黑的布條,那是她撕下的衣角。
她盯著地麵一塊碎石,眼神冷得像冰。
忽然,風一轉,天邊掠來一道赤紅符紙,快如刀鋒,直插兩人之間的空地。
“砰!”
符紙撞地炸開,濺起一圈灰土,幾滴暗紅血點甩在敖璃袖口。
她猛地站起,逆鱗瞬間揚起,一爪揮出,將殘片撕成粉末。
可那血跡已經沾上,乾涸發黑,卻仍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氣息。
“又是他們。”她聲音低啞,像是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的,“三大聖地……還敢來?”
秦無塵沒答。
他慢慢走過去,蹲下身,從灰燼裡撿起一片殘角。
紙麵燒焦了一半,但還能看清幾個字:“交出係統,否則東荒不留活口。”
他手指撫過那行字,觸到血痕邊緣時,眉心微微一跳。
刹那間,眼前景象變了。
十七道畫麵同時浮現——同一封戰書,在不同時間、不同地點被人書寫、傳遞、篡改。
有人提筆時手在抖,有人封印時眼中閃過猶豫,還有人將血滴入墨中,卻不是自願。
最終,所有軌跡收束於一處:地下深處,一間密室,牆上掛著一麵星圖鏡。
鏡中倒映出一個模糊人影,蒼老,枯瘦,嘴角掛著冷笑。
那人沒有動手寫信,隻是輕輕抬手,一根無形絲線便從指尖延伸而出,纏上某個人的手腕,牽引著他落筆。
秦無塵閉眼,混沌魔瞳悄然開啟。
他再睜眼時,目光穿透紙屑,落在背麵。
一道虛影浮現——皺紋縱橫的臉,眼瞳如星河旋轉,嘴唇微啟,仿佛正低聲說著什麼。
雖無聲,但他認出來了。
是天機主核。
它沒死。
它藏在幕後,借聖地之名,繼續布局。
“不對。”秦無塵低聲說,“這血不是新留的。”
敖璃轉頭看他。
“是三天前的。”他抬起手,將殘片遞到她麵前,“你看這顏色,邊緣發褐,滲進紙裡的深度也不一樣。寫這封信的人,早就死了。”
敖璃眯眼盯著那血點,鼻翼微動。
她聞到了,一股陳舊的血腥味,混著泥土和鐵鏽的氣息。
這不是剛殺人的血,而是從屍身上取來的。
“卜九淵的血。”她說,聲音忽然冷了下來,“他們拿他的命,當誘餌。”
秦無塵點頭。
“魂珠早碎了,殘魂不可能再被操控。但他們故意留下這痕跡,就是要讓我們以為他還活著,要我們衝動,要我們去救。”
“然後呢?”敖璃冷笑,“一頭撞進陷阱?”
“不止。”秦無塵將殘片捏碎,任其隨風飄散,“他們在逼我出手,逼我暴露係統的真正狀態。現在它在我體內,不再是外物,而是本源的一部分。一旦我動用力量,就會留下因果痕跡——他們會順著這條線,找到鴻蒙道心的位置。”
敖璃沉默片刻,龍息在體內緩緩流轉,逆鱗漸漸平伏下來。
她盯著秦無塵的眼睛,看見那抹金紫光芒在瞳孔深處沉浮,像是一口古井映著星月。
“你早就看穿了?”她問。
“剛才才確定。”他抬頭望向天際。
烏雲裂開一道縫,一線微光斜照下來,落在焦土上,像一把未出鞘的刀。
“他們送戰書,不是為了開戰,是為了試探。試探我還剩多少力氣,係統是否真的融合,以及……我有沒有察覺到背後的那隻手。”
“那你打算怎麼辦?”敖璃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