邯鄲城的清晨,本該是販夫走卒的吆喝撞碎薄霧,早點攤的炊煙纏繞著晨光。
可今日的空氣卻像被一塊浸了鉛的濕布捂住,沉悶得讓人胸腔發緊。
秦政的意識像是沉在沸水裡的棉絮,被無數尖銳的刺痛反複撕扯。陌生的記憶碎片——秦宮的玉階、質子府的冷灶、趙人的唾沫與拳腳——正瘋狂擠占他的腦海。當最後一絲屬於“現代”的記憶被碾碎,他終於在劇痛中睜開眼:他成了秦國質子嬴政,正蜷縮在邯鄲城最肮臟的巷角,像條被踩爛的狗。
更詭異的變化在瞳孔深處滋生。
視野裡的世界突然蒙上了一層流動的光暈——那是“氣運”。趙人粗鄙的笑臉上飄著渾濁的土黃,像被尿漬浸泡的破布;遠處宮城方向,一團暗沉的赭石色盤踞不去,透著衰敗的死氣;而低頭看向自己,一縷極細卻異常堅韌的玄黑氣流正纏繞著四肢,末端隱有龍形虛影一閃而逝。這是靈魂攜帶的時空法則覺醒了?
“秦國的小雜碎,還敢瞪?”
尖銳的嘲諷刺入耳膜。秦政抬眼,撞進趙穆那雙淬了毒的眸子。這位趙國公子的氣運是團汙濁的土黃,邊緣泛著不祥的灰敗,幾縷血絲正從中心向外蔓延——這是將死之人的征兆?
趙穆被他看得莫名發寒,怒火更熾,猛地抽出佩劍。青銅劍刃在晨光裡劃過冷弧,直指秦政咽喉:“在邯鄲,本公子殺你,如碾死一隻螻蟻!”
劍鋒刺破皮膚的刹那,秦政靈魂深處的時空法則驟然沸騰!
“劈啪——”骨骼摩擦的脆響密集如爆豆,肌肉纖維在瞬間賁張、重組,力量像決堤的洪水衝遍四肢百骸。他能清晰地感覺到,五感被無限放大,趙穆揮劍的軌跡慢得像蝸牛爬行,甚至能聽見對方急促的心跳。這是……強化了數十倍的體魄?
幾乎是本能驅使,秦政側身微偏,劍鋒擦著脖頸掠過,隻帶起一道淺淺的血痕。
“不可能!”趙穆的驚怒像炸雷在巷口響起。
秦政未及細想,另一股更奇異的感應從腳底升起——他能“看見”腳下青石板的紋理間,流淌著淡金色的地脈之氣;能“聽見”大地深處傳來的、如同呼吸般的脈動。心念一動,那股力量竟如臂使指!
趙穆的第二劍已惡狠狠地刺來。秦政足尖輕點,身下的青石板突然拱起半尺,像一麵厚實的盾牌,精準地撞在劍脊上。
“當啷!”
佩劍脫手飛出,趙穆捂著發麻的虎口,眼神從驚怒轉為恐懼。周圍的惡奴們嗷嗷叫著撲上來,秦政深吸一口氣,雙手虛按於地:“起!”
刹那間,巷口的地麵如沸水般翻騰。數道手臂粗的石刺破土而出,有的斜刺惡奴的膝蓋,有的攔腰橫亙,將他們的陣型攪得粉碎。慘叫聲中,秦政站在石刺環繞的中央,銀眸裡映著趙穆等人急速灰敗的氣運,強化後的聲線帶著金屬震顫:“滾。”
趙穆看著腳下不斷蠕動的地麵,仿佛隨時會裂開深淵,終於被徹底擊潰。他連滾帶爬地吼道:“走!快走!”惡奴們拖著傷腿,倉皇逃竄的背影在巷尾縮成小點。
秦政鬆開對大地的掌控,石刺緩緩沉入地麵,隻留下坑窪的痕跡。身體傳來一陣脫力的虛浮——這具強化後的軀體,似乎還無法完全承載時空法則的力量。他低頭看著掌心,那裡殘留著地脈的溫熱,玄黑色的氣運在指尖流轉,比先前凝實了幾分。
“邯鄲城的氣運……果然如風中殘燭。”他望向遠處宮城的方向,眸色深沉。
穿越而來的質子身份是枷鎖,但時空法則賦予的三樣饋贈——洞悉命運的氣運之眼、縱橫戰場的強橫體魄、翻江倒海的大地掌控——卻是劈開亂世的巨斧。
“趙人欺辱?質子身份?”秦政撫過脖頸的血痕,嘴角勾起冷冽的弧度,“從今日起,該輪到他們怕了。”
趙穆逃竄後,邯鄲城的空氣裡多了層無形的網。巡邏的衛兵眼神警惕,街角的攤販竊竊私語,連質子府的老仆看他的眼神都帶著敬畏與疏離。秦政知道,那日的爆發像投入湖麵的石子,漣漪早已擴散到趙王的案頭。
他開始像獵豹般蟄伏。白日裡,他依舊是那個沉默寡言的秦國質子,對趙人的刁難逆來順受,甚至會在趙穆派來的眼線麵前,故意露出幾分怯懦。但深夜的質子府後院,總能看到他的身影——
他赤腳踩在土地上,閉目感應地脈的流向,從最初隻能撬動石塊,到能讓丈許內的地麵輕微起伏;他對著木樁練習拳腳,強化後的軀體在一次次極限突破中,逐漸適應了那股狂暴的力量,出拳的速度快到留下殘影;他用氣運之眼掃視邯鄲城的輿圖,將那些頭頂紫氣的隱者、氣運綿長的商賈、身負戾氣的死士,一一標記在心中。
“先生,這是今日趙國朝堂的動向。”一個穿著粗布短打的青年,將一卷竹簡放在石桌上。他是秦政用半塊金餅救下的俠客,頭頂纏著淡淡的青色氣運,是可塑之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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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政展開竹簡,目光掃過那些名字。趙國相國平原君的氣運呈暗紅色,邊緣卻有金線纏繞——此人雖貪權,卻與秦國暗有勾連;太傅李兌的氣運渾濁中帶著一絲遊移的灰,顯然是牆頭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