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潛龍在淵,鋒芒初露_鑄運天秦_笔趣阁阅读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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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潛龍在淵,鋒芒初露(1 / 1)

鹹陽宮的晨霧像一匹濕漉漉的素綢,纏在朱紅宮牆的琉璃瓦上,久久不散。廷尉府後院的梧桐葉上還掛著昨夜的露水,嬴政已坐在案前三個時辰了。案上堆著的竹簡足有半人高,最上麵一卷《秦律》的竹片邊緣已被摩挲得發亮,他用細竹片小心翼翼地刮去簡上第三十七行的墨跡,底下立刻露出三行比蟻足還小的刻字——那是李斯昨夜趁著送卷宗的間隙,用特製的鐵筆偷偷刻下的密報。

“呂不韋門客鄭安平率三十死士潛入雍城,散播‘嬴政母妃趙姬曾為邯鄲歌姬,其身非嬴氏純血’的流言,宗室嬴傒已收其百金,允諾在朝會上發難。”嬴政逐字讀完,指尖在“嬴傒”二字上輕輕敲擊著案麵,發出沉悶的篤篤聲。這位宗室大夫是秦昭襄王的庶子,論輩分算是他的叔公,常年駐守在雍城的蘄年宮,手中握著宗室的祭祀權,在老秦人中頗有威望。

他將竹簡湊近炭盆,橘紅色的火苗舔舐著竹片的紋路,發出細微的劈啪聲。直到那些刻字化為焦黑的灰燼,他才抬手揉了揉眉心——原主的記憶裡,嬴傒早年曾因爭奪王位被秦昭襄王貶斥,對嬴氏嫡係本就心懷怨懟,如今被呂不韋用重金收買,倒也不足為奇。

“公子,晨食備好了。”陳馳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帶著刻意壓低的謹慎。這位曾在邯鄲街頭被他救下的俠客,如今已換上了一身玄色的郎官服,腰間懸著的銅劍用鯊魚皮包裹著,走路時聽不到半點聲響。他捧著食盒進來時,眼角的餘光飛快地掃過窗欞——那裡糊著的窗紙有一處極細微的褶皺,是他們約定的暗號,意味著府外有異動。

嬴政端起陶碗,喝了一口溫熱的麥粥,目光落在陳馳袖口露出的半截布帛上。那布帛的質地粗糙,顯然是從禁軍的營帳裡偷來的,上麵用朱砂拓著一個猙獰的虎頭紋——正是禁軍左屯營的令牌紋樣。“左屯營統領蒙武是蒙驁將軍的長子,素來與呂不韋不和,怎麼會突然異動?”他放下陶碗,指尖在案幾的凹槽裡輕輕劃著。這處凹槽是他特意讓人鑿的,裡麵藏著半塊從邯鄲帶來的墨錠,墨錠裡摻了極細的鐵粉,能吸附百步內的鐵器異動。

陳馳將布帛鋪在案上,聲音壓得像蚊蚋振翅:“昨夜亥時,我在西市的酒肆裡逮住了左屯營的百夫長李敢。這小子喝得酩酊大醉,正跟一個穿呂不韋門客服飾的人吹噓,說今日要跟著成蟜公子來廷尉府‘拿人’,還說事成之後能升為千夫長。”他用手指點著布帛右下角的一個小點,“這裡有個‘成’字,是成蟜的私印標記。”

嬴政的指尖突然停住。成蟜比他小兩歲,是秦王嬴異人與韓國公主所生,自幼養在呂不韋的相邦府裡,吃穿用度都比原主在邯鄲時好上百倍。原主的記憶裡,這位異母弟弟最是怯懦,見了螞蟻都要繞道走,如今竟敢帶著禁軍來查抄廷尉府?他忽然想起三天前從雍城傳來的消息,成蟜上周剛被封為長安君,食邑三萬戶——這賞賜來得蹊蹺,顯然是呂不韋給他的甜頭。

“他想查什麼?”嬴政拿起案上的青銅爵,裡麵還殘留著昨夜喝剩的米酒,酒液表麵浮著一層極薄的油脂。這是他特意讓人從邯鄲帶來的酒曲釀的,味道辛辣,與秦國本地的米酒截然不同。

“說是要查抄公子從邯鄲帶回的私物,尤其是那口黑漆木箱。”陳馳的喉結滾動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擔憂,“李敢說,相邦府的人交代,那箱子裡藏著公子與趙穆往來的書信。”

嬴政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那口木箱確實是從邯鄲帶回來的,但裡麵裝著的根本不是什麼通敵書信。去年深秋,他在趙穆的書房裡發現了一個暗格,裡麵藏著三卷絹帛:第一卷是趙穆與呂不韋的密信,詳細記錄了兩人如何勾結,約定“待嬴政歸秦,便誣其通趙,借宗室之手除之,立成蟜為儲”;第二卷是趙國在秦國境內的細作名單,為首的正是呂不韋的門客鄭安平;第三卷則是半塊青銅符,上麵刻著秦趙邊境的烽火台分布,另一半據說在呂不韋手裡。

“讓他們進來。”嬴政將青銅爵倒扣在案上,酒液順著爵底的紋路緩緩流淌,在案幾上積成一小灘深色的水漬。他對陳馳使了個眼色,後者立刻會意,轉身走進內室。片刻後,當沉重的府門被甲士撞開時,成蟜帶著一隊禁軍魚貫而入,甲葉碰撞的鏗鏘聲震得窗紙簌簌作響。

成蟜穿著一身月白色的錦袍,領口和袖口繡著比秦王儀仗還要繁複的雲紋,腰間的玉帶是用上好的和田玉雕琢而成,據說價值千金。他顯然是精心打扮過的,臉上撲了薄薄的脂粉,掩蓋了原本有些蠟黃的膚色。“兄長倒是好興致,大清早的就在飲酒作樂。”他故作親昵地拍著嬴政的肩膀,手指卻在不經意間拂過案上的竹簡,目光像鷹隼般掃視著室內的陳設。

嬴政握著毛筆的手沒有停頓,筆尖在竹簡上勾勒出“王”字的最後一筆,墨汁在竹片上暈開,像一朵驟然綻放的墨花。“王弟今日怎麼有空光臨?左屯營的禁軍按律不得擅離軍營,你這樣帶著他們私闖廷尉府,就不怕父王降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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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蟜臉上的笑容僵了一瞬,隨即又換上一副倨傲的神情:“兄長有所不知,這是相邦的令諭。”他從袖中掏出一卷明黃的絹帛,卻故意不展開,隻用手指捏著邊角晃了晃,“相邦說,有人揭發你在邯鄲時曾與趙穆勾結,這些私物裡或許藏著通敵的證據,讓弟弟代為查抄。”

禁軍們早已按捺不住,不等嬴政發話就開始翻箱倒櫃。陶罐摔碎的脆響、衣物被撕扯的窸窣聲、竹簡落地的嘩啦聲交織在一起,原本整潔的書房瞬間變得狼藉不堪。一個絡腮胡的禁軍從床底下拖出那口黑漆木箱時,成蟜的眼睛驟然亮了起來,像看到獵物的豺狼。

“打開它。”他厲聲喝道,聲音裡帶著抑製不住的興奮。禁軍拔刀劈開銅鎖,掀開箱蓋的瞬間,所有人都愣住了——箱子裡沒有什麼絹帛書信,隻有幾件打滿補丁的粗布衣裳,一雙磨穿了底的草鞋,還有半塊乾硬的麥餅,上麵甚至還留著牙印。

“這就是秦國公子在邯鄲的信物?”成蟜的臉上青一陣白一陣,他拿起那件最破舊的麻衣,看到衣襟上繡著的一個歪歪扭扭的“政”字,突然像是聽到了什麼極其可笑的事情,捂著肚子哈哈大笑起來,“原來兄長在邯鄲,過得連趙國的奴隸都不如!”

嬴政看著他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模樣,指尖在案幾的夾層上輕輕一按。那裡藏著真正的密信,距離成蟜剛才翻動的竹簡不過三寸之遙。他突然想起昨夜李斯送來的另一個消息:成蟜的生母韓姬上周在宮中設宴,席間用毒酒毒死了秦王身邊最忠心的內侍,如今秦王身邊伺候的,已是呂不韋安插的人。

“王弟若是查完了,就請回吧。”嬴政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被禁軍撞歪的衣襟,“廷尉府還有許多卷宗等著處理,若是耽誤了斷案,父王怪罪下來,我可擔待不起。”

成蟜的笑聲戛然而止,他惡狠狠地瞪了嬴政一眼,將那件麻衣扔在地上,用腳碾了碾:“哼,看你還能得意多久!”說完,便帶著禁軍悻悻地離開了。

陳馳看著他們消失在巷口,才快步走回來,低聲道:“剛才那隊禁軍裡,有三個是呂不韋的死士,腰間都藏著匕首。”他指著案幾上的那灘酒漬,“他們剛才站的位置,正好能堵住所有退路。”

嬴政沒有說話,隻是走到窗邊,望著成蟜的馬車消失在晨霧中。玄黑色的氣運在他眼底流轉,他能清晰地看到,成蟜頭頂的淡紫色氣運邊緣,正纏繞著幾縷灰敗的死氣——看來這位長安君的好日子,也快到頭了。

三日後的朝會,鹹陽宮的宣室殿裡彌漫著一股濃鬱的藥味。秦王嬴異人斜倚在龍榻上,臉色蠟黃得像陳年的宣紙,嘴唇乾裂起皮,每說一句話都要劇烈地咳嗽半天。他的身後站著兩個內侍,一個捧著痰盂,一個拿著藥碗,兩人的眼神都有些閃爍,不時偷偷瞟向站在殿中的呂不韋。

“有事啟奏,無事退朝。”侍中太監拖著長音喊道,聲音在空曠的大殿裡回蕩。

呂不韋上前一步,身上的紫袍在晨光裡泛著油亮的光澤。他捧著一卷竹簡,臉上帶著痛心疾首的神情:“大王,臣近日查到一樁驚天大案!秦質子嬴政在邯鄲期間,曾與趙國公子趙穆歃血為盟,約定若能歸秦,便為趙國作內應,助趙國奪取函穀關!”

他將竹簡高舉過頭頂,聲音陡然拔高:“這是成蟜公子從嬴政府中查抄到的密信,上麵不僅有嬴政的親筆簽名,還有趙穆的印鑒!”

殿內頓時一片嘩然。大臣們交頭接耳,看向嬴政的眼神充滿了震驚和鄙夷。宗室大夫嬴傒立刻出列,花白的胡子氣得發抖:“大王!此等通敵叛國之徒,絕不能留!臣請誅嬴政九族,以正國法!”他說話時,袖口露出的玉符閃了一下,那是一枚用上好的和田玉雕琢而成的虎符,正是呂不韋昨夜派人送去的“賞賜”。

嬴政站在群臣之列,看著秦王嬴異人劇烈咳嗽的模樣,突然笑了。那笑聲不高,卻像一塊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瞬間讓殿內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有疑惑,有鄙夷,還有幸災樂禍。

“相邦說臣通敵,可有證據?”嬴政的聲音平靜無波,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中。

呂不韋冷笑道:“成蟜公子呈上的密信,便是鐵證!”

“哦?”嬴政從袖中取出一卷絹帛,在手中輕輕展開,“那臣倒想請教相邦,這卷趙穆與您的密信,又該作何解釋?”

他將絹帛遞給侍中太監,聲音陡然提高:“上麵寫著‘不韋兄親啟:嬴政已歸秦,可依前計,借成蟜之手誣其通趙,待其伏誅,便立成蟜為儲,趙秦兩國永結盟好’,落款是趙穆,還有您的回批‘依計行事’!”

絹帛傳到秦王案前時,呂不韋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他踉蹌著後退一步,撞在身後的銅柱上,發出沉悶的響聲:“不!這是偽造的!是汙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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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異人顫抖著伸出手,拿起絹帛,渾濁的眼睛死死盯著上麵的朱砂印。那印鑒的紋路他再熟悉不過,是呂不韋擔任相邦時,他親自賜予的“相邦之印”,絕不可能有假!“呂……呂不韋……”他氣得渾身發抖,指著呂不韋的鼻子,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成蟜嚇得“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膝行著爬到秦王麵前,哭喊著:“父王!都是呂不韋逼我的!是他讓我誣陷兄長的!我什麼都不知道啊!”他的錦袍沾滿了塵土,臉上的脂粉被淚水衝得一塌糊塗,看起來狼狽至極。

嬴政看著這混亂的場麵,心中一片平靜。他知道,這隻是開始。呂不韋經營秦國十餘年,黨羽遍布朝野,絕不可能這麼輕易就被扳倒。他轉向秦王,語氣恭敬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父王息怒。相邦輔佐父王多年,勞苦功高,或許隻是一時糊塗。臣以為,可暫免相邦之職,讓其閉門思過,待查清真相再作處置。”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那些剛才附和嬴傒的宗室大臣,聲音陡然轉冷:“至於成蟜,私吞軍糧賑濟封地在前,構陷兄長在後,按秦律當削去封號,貶為庶人,流放蜀地!”

這番處置看似寬容,實則暗藏鋒芒。免去呂不韋的相位,卻不立刻治罪,既避免了朝堂因劇烈動蕩而失控,又能暫時削弱呂不韋的權勢;嚴懲成蟜,則是向所有覬覦王位者發出警告——任何試圖挑戰他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

嬴異人喘息著點了點頭,揮了揮手:“就依……依政兒所言。”他的體力顯然已經到了極限,剛說完這句話,就劇烈地咳嗽起來,侍中太監連忙上前,將他攙扶著退回內殿。

呂不韋被禁軍押下去時,死死地盯著嬴政,眼中充滿了怨毒和不甘。嬴政迎著他的目光,玄黑色的氣運在眼底一閃而逝——他能感覺到,呂不韋頭頂的紫氣正在迅速潰散,而自己周身的玄黑色氣運,卻多了幾分金色的光澤,那是王權初顯的征兆。

退朝後,李斯在宮門外攔住了嬴政的馬車。這位廷尉穿著一身乾練的黑衣,手裡拿著一卷地圖,看到嬴政的馬車過來,立刻快步上前,將地圖塞進車簾的縫隙裡。“公子,雍城守將王翦已被策反。”他的聲音壓得極低,“這是呂不韋在雍城私兵的布防圖,蘄年宮的西側角門有一處密道,是當年秦昭襄王修建的,隻有王家的人知道。”

嬴政展開地圖,羊皮紙的邊緣有些磨損,上麵用朱砂標注著密密麻麻的紅點,每個紅點旁邊都寫著數字——那是私兵的人數。他的手指在“蘄年宮”三個字上輕輕敲擊著,那裡是秦人的祖廟所在,下個月的祭祖大典,秦王會親自前往,到時候……

“告訴王翦,”嬴政的聲音從車簾後傳來,帶著一絲寒意,“祭祖那日,讓所有私兵都‘恰巧’出現在蘄年宮外,聽候調遣。”

李斯躬身應諾,看著馬車駛過長街。車輪碾過青石板路,發出規律的咯吱聲,像一首正在醞釀的戰歌。嬴政掀起車簾的一角,望著窗外熙熙攘攘的市井。百姓們正圍著新貼的告示議論紛紛,那是他命李斯頒布的《告黔首書》,上麵寫著“凡有功於秦者,不論出身貴賤,皆可依軍功獲爵,食邑封地”。

陽光下,百姓們頭頂的土黃色氣運裡,正透出點點希望的金光。嬴政的嘴角勾起一抹淺笑——他知道,屬於自己的棋局,才剛剛擺開第一子。而這盤棋的最終結局,將是整個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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