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烈卻不以為然,“一個病秧子,能有什麼特彆的?不過是命硬罷了。”
周擎天若有所思,“方家的種,不會那麼簡單的。傳令下去,加強戒備,我總覺得...北境要變天了。”
他低沉的聲音在破舊關樓內回蕩,帶著一股山雨欲來前的壓抑。炭火盆中的最後一點餘燼忽明忽暗,映照著幾位將領凝重而疲憊的臉龐。
方家獨苗方雲逸的突然出現,如同是一顆石子、投入這潭本就渾濁而不清的水中。雖輕,卻可能激起無法預料的漣漪。
“報——!”
就在幾人沉默思索,盤算著如何加強關防、應對可能來自鐵壁關或蠻族的下一步動作時,一名親衛帶著一身寒氣,急匆匆地闖入帳內,單膝跪地。
“將軍!關牆下來了一隊鐵壁關的人馬,為首的是張懷遠將軍麾下傳令官。他們帶來張將軍口信!”
帳內幾人神色頓時一凜,相互交換了一個警惕的眼神。張懷遠的人?在這個敏感的時候?
“講!”周擎天沉聲開口。
“傳令官說,朝廷欽差李大人於昨日晨曦抵達鐵壁關,但在落鷹峽遭遇蠻族刺殺,負傷,無法親臨烏山關宣旨。”
這個消息與他們的探報吻合,周擎天微微頷首,示意親衛繼續。
“傳令官還說,欽差大人攜有陛下赦免我等此前行為、並補發所有拖欠糧餉的聖旨。”
“但……但需要周將軍您親自前往鐵壁關,麵見欽差,方可領取聖旨,並商議糧餉交接事宜。”
親衛的話音落下,讓關樓內的幾人陷入沉思,隻剩下窗外呼嘯的寒風聲。
“砰!”幾個呼吸過後,陳烈猛地一拍身前桌案,霍然起身,怒目圓睜。
“放他娘的狗屁!讓將軍去鐵壁關?”
“這分明就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這就是個陷阱!”
趙謙語氣中帶著凝重,“將軍!萬不可孤身犯險,此事或許有詐。”
“欽差抵達鐵壁關是真,受傷也可能為真,但讓您親自去領取欽差手中的赦免聖旨和糧餉?這完全不合規矩!”
“聖旨豈是如同貨物一般需要當麵領取之物?這分明是張懷遠和趙元明的陰謀,想誘您離開烏山關,屆時便可輕易將您拿下。”
“一旦您出什麼事,那烏山關勢必群龍無首,到時候他們便可為所欲為。”
周擎天臉色陰沉如水,他何嘗不認為這是一個陷阱?張懷遠對他們早已視若眼中釘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後快。
而如今有這麼好的機會,怎會輕易拿出聖旨和糧餉?這讓他親自前去,絕對是想趁機將他扣下,來要挾他的這幫兄弟。
陳烈也急著開口勸說,“將軍,您可絕不能去。那欽差既然帶著聖旨而來,就算他爬,遲早也得來咱們烏山關宣旨!”
“這是朝廷法度,咱們就以近來蠻族斥候活動頻繁,恐有大舉進攻之虞,關防重任在身,您無法輕離為由,先拖上他幾天,咱們看看情況再做決定也不遲。”
趙謙也點頭表示讚同,“陳將軍所言極是,拖字訣眼下最為穩妥。”
“我們也可借此機會,一方麵加緊防備,另一方麵派人設法接觸雲逸,弄清楚他此行的真正目的和朝廷的虛實。”
周擎天沉吟片刻,眼中精光閃爍。
他雖不懼死,但也不能白白送死,更不能讓麾下這些跟著他出生入死的弟兄們陷入絕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