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喜微微閉目,聲音低沉:
“趙秉鈞每日卯時三刻練字,書案左上角永遠放著一本《胤律疏議》,這是他掩飾內心波動的習慣。他真正的心腹除了族侄趙安統領的灰雀,還有一人,便是巡防營武衛將軍——邱文傑。”
“邱文傑?”
冥河眉頭一挑:“此人我知曉,雷劫境九重,掌管金陵城防,是個實權人物。他與趙秉鈞有何淵源?”
劉喜緩緩道:
“邱文傑早年出身寒門,曾有幸在老爺……在趙秉鈞門下聽過半年課,算是記名弟子。後來他棄文從武,能在軍中嶄露頭角,直至坐上武衛將軍之位,背後多有趙秉鈞暗中提攜之功。邱文傑此人,極重恩義,對趙秉鈞一直心存感激,視為恩師。趙秉鈞對其也頗為信任,視作潛在奧援。”
寂滅眼中精光一閃:
“巡防營……武衛將軍……很好。這是一個關鍵節點。若能讓他相信趙秉鈞已決心兵變,並參與其中,那趙秉鈞的反叛便有了最直接的武力證據,再也無法辯白。”
冥河咧嘴笑道:
“讓邱文傑相信?這倒是個技術活。總不能直接跑去跟他說首輔要造反,你來不來?”
劉喜從懷中緩緩取出那枚趙秉鈞交給他的雲紋玉佩,眼神深邃:
“憑此物,或可一試。趙秉鈞將此玉佩交給我時曾言,若事有不諧,可持此玉佩尋邱文傑求助。此玉佩是趙秉鈞心愛之物,常年佩戴,邱文傑定然認得。它代表著趙秉鈞極高的信任。”
寂滅的手指輕輕敲擊桌麵,思維高速運轉:“光有信物還不夠。需要一場戲,一場讓邱文傑不得不信的戲。”
他看向劉喜,“五日後,我第二次拜訪趙府之後,無論結果如何,趙秉鈞必然心神不寧,會加緊送走子嗣。劉長老,你便在那時,帶著這枚玉佩,去見邱文傑。”
他詳細勾勒出計劃:
“你去見他時,要表現得驚慌失措,語焉不詳,但又要透露出幾個關鍵信息:第一,太淵勢大,武威關危在旦夕;第二,陛下聽信讒言,已對首輔起疑,甚至可能動了殺心;第三,首輔為求自保,也為大胤存續,不得不行清君側之舉,欲請雍親王楊天佑回京主持大局!”
“清君側?擁立雍親王?”
冥河眼中露出興奮的光芒:“妙啊!楊天佑在武威關浴血奮戰,若後方傳出首輔要擁立他的消息,無論真假,都足以讓楊天翔瘋狂!”
爻變淡淡補充:“屆時,我可讓城中流傳的謠言與此呼應。首輔見陛下昏聵,欲迎賢王之類的說法,會自然而生。”
寂滅點頭,繼續對劉喜說:
“你要對邱文傑強調,此事千鈞一發,首輔需要他控製巡防營,在關鍵時刻穩住金陵局勢,至少保證皇宮外圍不亂,以便請陛下暫時移駕,靜思己過。記住,不要說兵變,要說不得已的兵諫,是為了保全社稷。”
劉喜深吸一口氣,將寂滅的每一句話刻在心裡:
“我明白。我會把握好分寸,既要讓邱文傑感受到事態緊急和首輔的無奈,又要激起他的忠義之心和對陛下昏聵的不滿。”
冥河補充道:
“我會在你見邱文傑的前後,在巡防營幾個中層將領中散播類似消息,真真假假,讓邱文傑感受到大勢所趨,增加他下決心的籌碼。甚至可以製造幾起小規模的騷亂,讓巡防營緊張起來,給他一種山雨欲來的壓力。”
寂滅最後總結道:“如此一來,信物、動機、大義名分、外部壓力、以及營中流言,諸多因素疊加,由趙秉鈞最信任的管家親口說出,容不得邱文傑不信。隻要他有所行動,哪怕隻是開始暗中部署,趙秉鈞這謀反的罪名,就再也洗不掉了。”
冥河猛地一拍大腿:“好!就這麼乾!要亂,就給他來個大的!光靠流言和猜忌還不夠,得讓楊天翔那小子親眼看看,什麼叫民心不穩,什麼叫遍地烽煙!”
他眼中閃爍著狼一般的凶光,看向寂滅和爻變:
“我在金陵經營這麼多年,溟殿埋下的暗樁是時候動一動了。我手下十二堂口,兩萬多的兄弟,平日裡收保護費、看場子,也該乾點正事了!”
他站起身,走到房間中央:“五日後,子時!我會讓四百八十處據點同時動手!不僅僅是騷亂,要真正攪他個天翻地覆!”
他掰著手指,一條條數來:
“東市、西市,所有我們控製的賭坊、酒肆、妓院,同時失火!火光就是信號,也能製造恐慌,吸引巡防營的注意力!”
“戶部管轄的三大糧倉附近,安排人手煽動流民和饑民搶糧!就說朝廷糧草都送去前線了,不管他們死活!讓邱文傑的巡防營先去跟老百姓糾纏!”
“兵部武庫司外圍,找幾個死士,用黑火藥給我炸!不用真炸開武庫,弄出驚天動地的動靜就行,讓所有人都覺得兵部要完了,軍械流散了!”
“刑部大牢!”
冥河眼中閃過一絲殘忍:“這是重頭戲!派人混進去,或者裡應外合,把裡麵關著的那些亡命之徒,放一批出來!告訴他們,金陵大亂,各自逃命,見官就殺!讓這些惡狼去撕咬吧!”
“還有!”
他補充道:“我會讓我幾個堂主,親自帶精銳人手,偽裝成太淵的探子或者趙府的死士,去襲擊幾個親皇帝的官員府邸,或者衝擊一下皇宮的外圍崗哨!把水徹底攪渾!”
冥河喘了口氣,看向寂滅:
“如此一來,糧倉被搶、武庫遇襲、大牢暴動、全城火起、流言四起、還有不明勢力攻擊官員和皇宮……楊天翔就算是個傻子,也會相信趙秉鈞這是要狗急跳牆,發動全麵政變了!邱文傑那邊,麵對這種局麵,由不得他不信劉喜的話,必須做出選擇!”
寂滅靜靜聽完,點了點頭:
“規模夠大,動靜夠響。但需注意分寸,我們的目的是製造恐慌和嫁禍趙秉鈞,並非真要立刻顛覆金陵。暗樁啟動要隱秘,動手後及時撤離,幫眾則以製造混亂為主,避免與巡防營硬拚,保存實力。”
劉喜深吸一口氣:“五日後……老奴定會演好去見邱文傑的那場戲。”
冥河獰笑一聲:“放心吧!到時候,整個金陵城都會是我們戲台上的背景!保證讓趙秉鈞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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