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承月挽救李逋時,誰都沒注意到戰場中,一隻漆黑的蛆蟲蠕動著爬上青冥劍,劃破虛空遁走。金陵王城,丹鼎閣內,賈道子的一縷元神踉蹌闖入,附身在一名宮人身上,不斷吞服積存的丹藥,準備重塑肉身。
“待我重塑肉身,必要讓驛傳司血債血償!”突然,丹鼎閣的大門被人踹開,月光下映出一道挺拔的身影。
賈道子猛然回頭:“皇甫淵?你沒死!”
皇甫淵緩步踏入,聲音低沉:“我還要為真君護法,怎麼能死?”
賈道子心頭一顫,下意識去摸青冥劍,卻摸了個空。
“你在找這個?”皇甫淵的聲音忽然從背後傳來。賈道子駭然轉身,卻見對方竟從自己的影子中鑽出,手持青冥劍精準刺入那道殘存的元神。
“為什麼?!”賈道子猙獰嘶吼:“我這麼器重你,你竟要背叛我?!”
“好可笑的問題。”皇甫淵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北府軍和世家聯軍,皆因你一己私欲葬送,你不死,南國永無寧日。”
他催動燭龍蠱元,吐出的虛無龍炎將賈道子元神和蠱蟲燒成灰燼:“你的死,是人心所向。安心去吧。”
賈道子死了,天下震動。
皇甫、王、謝等世家公議,自此後,由年輕的吳王司馬明親自主政。兩個月後,朝廷任命下達,加封吳王司馬明開府儀同三司,假節鉞,都督金陵諸軍事。
皇甫淵晉升金陵節度使,兼繡衣司司主,掌內城禁軍與繡衣司衛。
謝家族長謝儒任長史,協助政務。
王氏族長之弟,吳王的老師王楷,任郎中令,首席幕僚,掌機要文書。
原荊州刺史王墩,加封為大將軍,都督荊江二州諸軍事。同時將吳王的妹妹,常山公主司馬宣華,嫁給其子王應為妻。久而久之,南國便流傳這樣一首童謠:金陵夜未央,皇甫繡衣郎。王鎮荊江水,玉燕入寒堂。
當李逋緩緩睜開雙眼,窗外的陽光透過紗簾灑落在床榻上。他茫然地望著房梁,一時間分不清今夕何夕。
門外傳來腳步聲,林浣端著銅盆推門而入。
她看見床上蘇醒的李逋時,銅盆跌落在地:“李郎……你終於……”她想要笑,卻控製不住地哽咽起來,最終化作又哭又笑的複雜表情。
李逋怔怔地望她熟悉的臉龐,塵封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
“我...睡了多久?”
“整整一個夏天,現在已經是立秋時節。”林浣擦掉眼淚,重新去打熱水。
李逋蘇醒的消息迅速傳遍豐都城。
很快,王猛第一個趕到。庭院裡梧桐葉落,李逋披著單衣坐在石凳上,聽林疾講述這一季的變化。
“她還在嗎?”
“誰?”
“就是救我那個…那個…姐姐。”
“那是驛傳司的少令尹李承月,她救下主公後,就帶著人離開了。”王猛回答。
這時,林疾和杜長纓趕來,還沒進門就聽林疾喊道:“姐夫,姐夫!”
李逋白他一眼:“嚎什麼嚎,我還沒死呢。”
林疾擦掉眼淚,站在他身後撓頭傻笑。
杜長纓拿著一本賬冊,交給李逋。李逋目露疑惑,他解釋道:“主公,這是繳獲的物資。打掃戰場,還發現一個重傷的陣紋師,給他治好傷,將士卒搜集的儲物袋禁製解開,繳獲了一大批物資,光現銀就高達七百五十萬兩。”
李逋挑眉:“這麼多?”
杜長纓咋舌:“主要就是那些世家子弟的儲物袋,那物資簡直富得流油。”
王猛道:“鐘山金霧繞千門,半城燈火半城恩。金陵之富,冠絕天下。”
李逋點點頭:“對了崔玉在哪?張先生的傷好了嗎?”
幾人相視一眼,林疾道:“姐夫,你還不知道吧,朝廷給咱們都封了官。慕容燼為豐都牧,你提升為風信堂副司長,可以在豐都設置駐地。”
李逋道:“不要轉移話題,我問你他們在哪?”
王猛長長一歎:“還是我說吧。戰後崔大人就被緊急調往西京,處理蠱禍。張先生…張先生去世了。”
李逋有些恍然,腦海中浮現‘瘋秀才’的身影。良久,他抬起頭,聲音哭啞:“葬在何處?”
王猛沉重地搖頭:“崔大人臨走前,按張先生遺願將他火化了。”
林疾默默從內室捧出一個白瓷壇子和一封信:“這是張先生的骨殖。”
李逋接過信,信中不是崔玉的筆跡,而是一封陳舊的遺書:
吾生於河西豪右之家。性喜奢靡,每碎瓷聽聲以為樂,擲金豆如雨,鄉人呼為散財童子。
年八歲,父回,遂收性情。
九歲始采靈,十三築靈台。十四入大荒通商,遇險幾死。靈台既碎,幸得古修遺澤,獲靈源續命。十七南下,連勝七十二場,敗崔懷瑾崔玉),名震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