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李逋推測,白饒逃遁,必會回到老巢,傾黑山賊之力,甚至引河東楊氏之兵前來報複。
屆時賊眾與羯胡精兵合流,憑自己這點人手,無異於以卵擊石。
他把想法說出來,習慣性的看向王猛:“景略,你怎麼想?”
王猛合上手中賬冊,斬釘截鐵:“黑山賊不過烏合之眾,若我軍主動出擊,山路崎嶇,難覓勝機。不如以逸待勞,據險而守,待其來攻。”
李逋歎問:“有把握嗎?”
王猛看穿他心底憂慮,從容道:“主公,河東兵馬不會來。”
李逋一怔,十分不理解。
秦雲凰提醒:“真笨,你忘了自己還是奉天司的小司主?”
李逋啞然失笑。他沒見過顧九川,也不確定對方是否會庇護自己,可並州楊氏,也不敢賭顧九川會不會出手。這杆無形的大旗,此刻是李逋最堅實的護身符。
想通此節,李逋心下稍安,卻又為自身的弱小而感到一絲無力。
王猛道:“主公無須灰心,屬下生死相隨。”
林疾舉手喊道:“附議!”
山君舉起貓爪子附和:“俺也一樣!”
杜長纓默默點頭,秦雲凰則將手隨意搭在李逋肩頭。
王猛道:“此間三座山寨,跳澗窟利於藏匿,卻不利拒守;千仞崖雖有天險,然水源易斷,一旦被圍便是死地。唯盤龍峰,山勢蜿蜒,內有泉眼,可長期固守,更利我軍埋伏施展。”
李逋同意,王猛據此製定詳細方略。
待計劃初定,李逋盤膝坐下,全力催動問蠱。在眾人不解的目光中,他身體噴出無數孢子霧,淡白色的菌絲繁衍,如一張巨網蔓延,覆蓋周遭群山。
紫府內,問蠱驚呼:“李娃子,你乾什麼?不要命了!”
李逋無暇解釋,生死關頭,為保護同伴,哪怕是開啟地獄之門,他亦毫不猶豫。
神識空間內,問蠱隻見李逋的元神炸裂,卻並未消散,而是化作一尊球狀體,內部網絡密集,光芒急速流轉。這番異動驚動沉寂多日的夢蠱,白龍再度顯現。
問蠱揶揄道:“喲,這不是高傲的夢蠱大人嗎?”
夢蠱開口,發出稚嫩的童音:“閉嘴,你這蠢物。”
問蠱靠近元神球:“這景象我好像在哪見過…怎麼想不起來。”
夢蠱冷笑:“死蠢貓。”
問蠱怒道:“喂!彆以為本座不敢打你!”
夢蠱不再理會它,喃喃低語:“【無易無常】,光陰不知年,自武王死後,人間終於迎來希望,天意,天意啊。”
問蠱大驚:“你說什麼?武王死了?!”
夢蠱語氣淡漠:“若武王不死,本神又何須另擇宿主?”
問蠱驚掉下巴:“你說鬼話,武王豈是蠱修。”
此時,元神球內推演已達極致,夢蠱釋放力量,將碎裂的元神再度縫合。
現實之中,眾人隻見李逋盤坐數息後,猛然倒地,之後昏迷不醒。正焦急間,他又忽然驚醒,大口大口的喘息,直愣愣的瞪著眼,仿佛剛從一場噩夢中醒來。
秦雲凰上前:“喂,你沒事吧。”
李逋拉住她的手,露出傻笑:“回來了,我終於回來了。”
元神內推演開始,李逋的意識便墜入虛無,不知過去多久,仿佛是一千年,一萬年,孤寂的痛苦能將意識折磨到近乎崩潰。
秦雲凰被他當眾拉住手,臉頰微紅,輕輕掙紮兩下,見抓得緊,便也由他了。
一旁的小狐妖青嫿撅起嘴,從後麵抱住李逋。
李逋從恍惚中清醒,放開小狐妖的手,拿來地圖鋪在地上,語速極快地補充計劃:
“杜長纓,你帶五十人去跳澗窟,將一千枚赤涅雷布置在河穀兩側。並進入山林,切記做好防護,其中毒蛇、毒蟲極多。”
他手指在地圖上劃過一條蜿蜒卻異常清晰的路徑:“到達山頂後,取十顆赤涅雷,包裹火符,砍斷林木覆蓋。待望見賊軍,即刻點燃!”
李逋語速太快,指令又極儘詳細,杜長纓根本沒聽清,正要發問,王猛已抬手示意他噤聲,遞過去紙筆。李逋手腕飛動,路線圖頃刻畫出,連哪棵樹下盤踞何種毒物都標注得一清二楚,詳細到令人難以置信。
王猛將李逋的話,一字不落的謄寫在圖下,交給杜長纓。
杜長纓接過圖紙,難掩震驚。
李逋頭也不抬,又抽出一張紙:“秦雲凰,你帶二十人,領五百枚赤涅雷,前往千仞崖。到達山寨後,繼續往上爬,吊在峭壁上,按我標記的點位打孔,塞入赤涅雷,不得有誤!”說話間,另一張標滿精確點的峭壁圖紙已然畫好,甩給秦雲凰。
“周小莫,你帶十人駐紮在千仞崖對岸,壘砌工事。若爆炸後,山崖沒有完全垮塌,就用靈金炮轟擊任何試圖通過穀口的敵人!”
“是!”周小莫領命。
最後,李逋拿過一張大紙,筆走龍蛇,畫出帶著精確網格的盤雲峰地圖,上麵標記出距離與點位,遞給王猛:“景略,你帶剩下的人,領兩千五百枚赤涅雷,埋設在所有標記的點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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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猛接過圖紙,對李逋毫不質疑,但從哪來這麼多赤涅雷?
李逋深吸一口氣,從懷中取出那枚雙魚玉佩。
林疾會意,將從跳澗窟中獲得財寶悉數倒出,靈金武器分發給眾蒼頭軍士卒。
眾人屏息凝神,隻見李逋手持玉佩,觸碰向那堆疊如小山的赤涅原料。光芒閃爍,赤涅迅速複製、增長。然而,複製進行到約一半時,玉佩光華一黯,仿佛力量耗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