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如刀卷著細碎的冰碴狠狠抽打在黑色的城牆上發出令人牙酸的嗚咽聲。
冷凝霜一步步踏上鎮北關的城頭每一步都走得很穩仿佛腳下踩的不是積雪而是這搖搖欲墜的江山。
張烈緊隨其後這位身經百戰的鐵血悍將，此刻握著刀柄的手背上青筋暴起呼吸也變得粗重起來。
當他們真正站在最高處的烽火台向著北方極目遠眺時即便早有心理準備，那一瞬間的視覺衝擊依舊讓所有人的心臟猛地停跳了一拍。
震撼。
無與倫比的震撼。
視野的儘頭那條原本應該代表著天地交界的地平線，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正在緩緩推進、不斷蠕動的白色“海嘯”。
那不是雪崩，也不是雲層。
那是妖獸。
無窮無儘、漫山遍野的冰係妖獸！
體型龐大的冰原猛獁邁著沉重的步伐每一步落下都震得大地轟鳴；成群結隊的雪狼在巨獸的縫隙間穿梭幽綠的眼瞳彙聚成一片鬼火的海洋；天空中，白色的霜翼飛龍遮蔽了原本就昏暗的日光發出刺耳的尖嘯。
它們就像是一股白色的洪流裹挾著毀滅一切的意誌向著這座孤零零的黑色城池，洶湧而來。
“老天爺……這得有多少？”
一名年輕的守城士兵顫抖著聲音問道手中的長矛甚至拿捏不住“哐當”一聲掉在了地上。
沒人責怪他。
因為此刻絕望的情緒就像這漫天的飛雪一樣無聲無息地滲透進了每一個人的骨髓裡。
哪怕是孫無忌這樣的老將看著眼前這鋪天蓋地的獸潮眼中也閃過一絲深深的無力感。
這就是所謂的“最大規模”嗎？
這哪裡是獸潮這分明就是滅世的災劫！
“吼——！！！”
獸潮前鋒距離城牆還有數裡之遙，那彙聚了千萬妖獸的咆哮聲就已經如同實質般的聲浪狠狠拍擊在城牆的防禦陣法上。
嗡！
淡藍色的光幕劇烈顫抖仿佛下一秒就會崩碎。
城牆上的士兵們麵如土色更有甚者直接癱軟在地失去了所有的鬥誌。
這就是絕對數量帶來的壓迫感足以摧毀任何人的心理防線。
“這就是你們怕的東西？”
就在這死一般的沉寂中，一道清冷的聲音突然響起。
並不高亢卻有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清晰地鑽進了每一個人的耳朵裡。
眾人愕然回頭。
隻見那位年輕的監國公主正靜靜地站在城牆的最邊緣。
狂風吹亂了她的長發卻吹不亂她挺拔的脊梁。那一襲紅色的披風在風雪中獵獵作響宛如這灰暗世界裡唯一的一抹亮色。
冷凝霜沒有回頭看那些絕望的士兵她的目光始終平靜地注視著遠方那不斷逼近的白色洪流。
“確實很多多到讓人頭皮發麻。”
她淡淡地評價道語氣輕鬆得就像是在評論今天的天氣。
“但是，多就有用嗎？”
“若是數量就能決定勝負那還要我們這些武者做什麼？還要這護國大陣做什麼？”
她猛地轉過身目光如電掃視全場。
“怎麼？腿軟了？想尿褲子了？”
“看看你們身後的萬家燈火！看看你們腳下的每一寸土地！”
“那是你們的家！是你們爹娘妻兒安身立命的地方！”
“你們退一步他們就要死絕！你們怕了這北原就真的沒救了！”
冷凝霜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股恨鐵不成鋼的怒意。
“我，冷凝霜一介女流，尚且敢站在這裡。”
“你們這些帶把的爺們兒難道要當縮頭烏龜嗎？！”
這番話罵得極狠卻也罵醒了不少人。
原本死灰般的眼神中漸漸燃起了一絲羞愧繼而轉變成了憤怒和決絕。
是啊他們沒退路了。
身後就是家園退無可退！
“拚了！大不了就是個死！”
“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了！”
“誓死追隨殿下！守衛北原！”
零星的呐喊聲逐漸彙聚最終變成了一股悲壯而激昂的洪流在城頭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