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玄安笑容微涼:“自是聽了的。”
見江明棠似乎要說什麼,裴景衡開口攔住了她。
“既然聽了,你身為皇家子弟,日後須得以身作則,以百姓為先,總不能連閨閣女子也不如。”
裴玄安頷首:“皇兄說的是,我一定銘記於心。”
語畢,他不欲在此多待,找了個借口離開。
臨行前,裴玄安似有若無地看了一眼江明棠,這才轉身離去。
待他走後,裴景衡看向江明棠:“怎麼,老五得罪你了?”
江明棠直言道:“五殿下沒得罪我,不過他跟二皇子關係好,我怕他算計您,所以才嗆他的。”
裴景衡明白過來:“你多慮了。”
江明棠卻皺眉道:“殿下,您還記不記得臣女跟您說的話本?”
“記得。”
“臣女才在陛下麵前拒了三家公府,正是婚嫁敏感的時候,結果剛才五殿下一來,就暗示您跟臣女有私。”
“要是傳出去了,陛下肯定會動怒的。”
“他這樣子,像不像話本裡給英主潑臟水的小人?所以說殿下,防人之心不可無啊。”
江明棠眸中帶了些恨鐵不成鋼,似乎在說:殿下,您可長點心吧!
見江明棠那副模樣,他忍住笑:“江明棠,妄議皇子可是大罪。”
“臣女知錯。”
她雖說著知錯,表情卻實實在在寫著“我沒錯”,著實令裴景衡無語又好笑。
想起她剛才說的話,裴景衡道:“你不是說有事求孤,是什麼?”
江明棠像是才想起來,眼巴巴地看著他:“臣女想求殿下,能不能讓臣女也參加宮中采選?”
裴景衡微怔:“你要參加采選?”
“是,臣女想去,但是去歲禮部篩人的時候,臣女有婚約在身,不符合條件,所以未能參選。”
裴景衡輕咳一聲:“你,為什麼想去采選?”
他看著她,眸中含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唇角揚起。
老五方才也沒說錯。
或許,東宮真的要有喜事了。
一旁的劉福見狀,也是樂嗬嗬的笑。
看樣子不久後,東宮就要迎來第一位女主子了。
麵對這個問題,江明棠不假思索:“因為臣女想考女官,報效皇家!”
裴景衡一滯:“?”
劉福:“……”
他的笑容消失:“你剛說什麼?”
江明棠看著他:“臣女說,想做女官啊。”
本朝後宮采選是新設的規矩,分為兩大塊:秀女,女官。
選秀女要求非常嚴格:良家女子,容貌出眾,品行端正,必須是未婚,議過親的都不行。
入選的秀女,都是各地才貌雙全之人。
她們入宮後,如果得到了帝王寵幸,或者皇子青睞,就可以做妃嬪。
餘下的則是成為宮女,算是妃嬪的預備役。
女官的要求,就沒這麼嚴格了:未婚或無夫的良家女子,麵貌端正,沒有惡疾,通禮識字,更看重才德。
前朝腐朽,內亂不休,甚至外來蠻夷還曾當家做主,百姓過得很不好,極其艱苦,連活下去都難。
而本朝建立,攏共不過二十多載,目前還處於戰後休養生息,解決遺留問題的階段呢。
天下人也隻不過剛到能吃飽飯的程度,識字的不多,女子識字的就更少了。
所以女官基本上都是從京都,以及附近地區的官女中選拔。
入選了就去六局與內正司就職,由皇後娘娘管轄。
裴景衡看著江明棠,眼神微妙。
“你來求孤讓你參加采選,隻是為了進宮做女官?”
“對呀,殿下,臣女完全是符合考女官條件的,就缺一個名額。”
江明棠眨了眨眼:“而且臣女剛問過禮部侍郎家的小姐了,她說每年宮中女官都招收不足,合規的太少了,很多都是秀女臨時頂上的,皇後娘娘還曾為此發愁呢。”
“臣女想著,殿下與娘娘一體,臣女去做女官,既能為娘娘分憂,也可以為殿下分憂,堪稱一舉兩得。”
說著,她還嘖了一聲,露出十分佩服自己的表情。
人怎麼聰明成這樣呢?
裴景衡鳳眸微眯:“那你知不知道,母後現在最憂心的事是什麼?”
“什麼?”
“給孤選太子妃。”他看著她,近乎明示,“你若是想替母後和孤分憂,就該朝著這個方向努力。”
江明棠了然點頭:“殿下隻管放心,臣女若是做了女官,必然會更加深入地觀察各家貴女,拚儘全力為您選一位賢德的太子妃的。”
她說著,還湊過去點:“要不趁著宮宴,臣女現在就去跟丞相次女聊一聊,替您先試探一二?”
裴景衡:“……不用。”
她是不是非要氣死他才滿意?
他對她,真是無話可說了。
劉福也暗暗搖頭。
威遠侯夫婦當初不是丟了女兒嗎?
怎麼如今找回來的,是根木頭?
江明棠被拒絕了,有些失望。
不過她很快又振奮了起來,問道:“那殿下,您能幫我這個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