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上江明棠期待的眼神,裴景衡緩緩搖了搖頭:“事關重大,孤不能以權謀私。”
每年招選女官的人數,都是定額的。
如果他替她要這個名額,禮部,內廷,乃至母後那裡,都要疏通。
這樣她必會入選,那麼就會有另一個候選人被踢出去。
裴景衡承認,有些時候他確實是偏心江明棠的。
但這樣不合適。
如果她要為了他去選秀女,那麼他會毫不猶豫地答應,去尋母後言明一切,將她定為正妃。
因為秀女跟女官不同。
前者,隻看上位者的心意。
而後者涉及內廷官製,非同小可。
本來是這樣想的,但看到她眼底的失望之色時,裴景衡又有些不忍。
“不過,若是這回內廷女官,真的沒有招選到足夠的人數,孤可以向母後引薦你,但能不能讓母後滿意,要靠你自己。”
江明棠眼眸一亮:“這樣就可以了,謝謝殿下。”
裴景衡應了一聲:“回太和殿吧。”
“是。”
江明棠跟在他身後,一道往太和殿走去。
元寶好奇問她:“宿主,你真要去做女官啊?”
若是做了女官,活動範圍就隻限於皇庭之中。
雖說這樣是離裴景衡更近了,那其他人怎麼辦呢?
“我隻是在刺激他而已,不是真想當女官。”
江明棠思路清晰:“你沒看我一開始說要參加采選,他很高興嗎?估計是以為我想嫁給他呢。”
在這般情況下,她驟然轉到女官的話題上,裴景衡自然會氣她不解風情。
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儲君素來含蓄,喜怒不形於色,隻有牽動他的情緒,才能讓他記在心裡。
他越想讓她知情識趣,她就越裝傻。
這樣對於裴景衡來說,讓她主動示愛,就成了個艱難的挑戰。
久而久之,他對她的感情就會越來越深。
要是他一暗示,她馬上就表示願意嫁給他,那還有什麼意思?
現在表麵上看,是裴景衡在釣她,實際上誰是魚,還不一定呢。
元寶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宿主你為了裴景衡,要放棄其餘攻略目標呢。”
江明棠無語:“怎麼可能,大白天你在說什麼夢話。”
她跟百億補貼才是最配的好吧。
她是瘋了才會為了一個男人,放棄百億補貼。
不。
她瘋了也不會乾出這種事的。
江明棠很清醒。
先不說她一旦被定為太子妃,剩下的九十個億,就都不能要了,就算她願意為了裴景衡放棄九十個億,那以後呢?
如今朝堂上世族盤橫,裴景衡若是想當皇帝,就必然少不了跟世族聯合。
哦,還要儘可能開枝散葉,因為他家真的有皇位要繼承。
後宮女人越來越多,朝廷事務越來越忙,經年之後,他還能隻愛她嗎?
她語重心長教育係統:“元寶,你記住,男人玩一玩,睡一睡都可以,真愛到放棄一切,那就是蠢了。”
元寶:“好的!”
它一定謹記宿主的教誨!
宴會的下半場比較無聊,江明棠隻坐在席位上安靜吃著點心,待到結束,她與家人一道出宮歸家。
將要踏上馬車之際,靖國公府的丫鬟過來,表示她家小姐有話想同江小姐說,邀她同車,待會兒會把她送回侯府。
江明棠點了點頭,跟那丫鬟過去。
她掀簾上車,看清裡麵坐的人是誰後,淡聲開口。
“祁晏清,你找我有事?”
見她臉上沒有絲毫意外,祁晏清有些失望。
不過他覺得,江明棠這麼聰明,肯定剛才就猜到了是他找她,卻還願意過來,說明她心裡是有他的。
這麼一想,他唇角揚起,命人行車往威遠侯府的方向去,而後才道:“江明棠,今天我可是幫了你一個大忙,你就沒點表示麼?”
她眼眸微抬:“什麼大忙?我怎麼不知道?”
“你彆裝傻。”
祁晏清戳破她:“若非我跳出來求娶,陛下勢必要你在小郡王跟秦照野之間選一個賜婚,這難道不是幫了大忙嗎?”
江明棠看著他,眉梢微挑:“天子賜婚是無上榮光,這回你又拆了我一樁婚事,這筆賬我還沒跟你算呢,你還敢來邀功。”
“你又不想嫁。”
“誰說的?”她故意道,“不管是英國公府,還是郡王府,我可都是高攀,高興都來不及,怎麼會不想嫁呢?”
聞言,祁晏清差點沒被她氣死。
“那靖國公府,你怎麼不知道攀一攀?”
“我也想啊。”江明棠似笑非笑,“可是靖國公府世子從前跟我說,他不入紅塵,還要去做和尚,我哪敢惦記呀,彆耽誤了人家的佛道。”
祁晏清:“……”
可惡的江明棠,老是拿這話來堵他。
看著她調笑的神色,他輕咳一聲:“那時候你定了親,他沒機會娶你,所以才想去做和尚的。”
“現在你退了婚,他自然也就還俗了。”
祁晏清說道:“他為了你一個人,放棄了普渡眾生的大業,你不得表示一二啊?”
“哦?那我該怎麼表示呢?”
“當然是嫁給我了。”
她眸光悠悠:“從前世子對我說過四個字,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我今日原話奉還。”
“什麼?”
江明棠微微一笑:“你想得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