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出最後一句話。
劉據整個人癱倒在了地上,內心卻無比的舒暢,通了,隻感覺全都通了。
整個大殿內也一片的鴉雀無聲,隻剩下劉據時不時哽咽的一聲。
跪地低著頭的霍光,微微的側頭又迅速回來,眼神閃過一絲意外之色的吐了一口濁氣。
劉屈氂傻眼了的看著劉據,又看向陛下,低著頭沉默不語。
其餘幾位也是,這個時候誰敢說話,勸都不敢勸。
可內心全都懵了。
今日的太子,真的瘋了嗎,敢說出這樣的話?
“瘋了,真的瘋了!”
公孫賀隻感覺天都塌下來的呢喃,整個人坐地上一個勁的搖頭。
心裡已經把史高恨八百遍了。
到底在太子腦瓜子裡灌進去了什麼,讓太子如此失態?
嗵!
漢武帝一屁股坐在龍椅上,整個人像是瞬間疲憊蒼老了十年。
看向劉據之時,渾身都在抖,可腦海裡劉據話還在轟鳴!
“陛下!”中常侍大氣不敢出,見到陛下癱倒,急忙起身過去攙扶,眼中滿是擔憂。
“哎!”漢武帝長歎一聲,有氣無力的擺了擺手,但還是被中常侍攙扶著坐直了身子,蒼老的臉頰有一滴滾燙的淚珠翻滾,苦歎著搖頭:
“吾兒啊,你……哎!是朕錯了,是朕這些年逼你逼的太緊了。”
嗡!
一瞬間,大殿內的五官中郎將劉屈氂,左丞相公孫賀,左都侯杜康,禦史大夫商丘成,光祿大夫霍光,光祿大夫張安世……
殿中眾人腦瓜子全都嗡嗡作響。
不自覺的看向漢武帝,又似乎害怕多看一眼被漢武帝看到他們看到失態快速的低下頭。
“父皇!”劉據的腦瓜子也在嗡嗡作響,情不自禁的嚎啕大哭,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看向漢武帝。
多少年了,多少年了,他等這句話等了多少年了。
久的已經讓他忘記了,他劉據還是這位父皇親兒子,這位父皇是他劉據的親爹。
這話從這位父皇的口中說出,是那麼的不可思議,多麼的不可置信。
不知道到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和父皇之間隻剩下爭吵,
隻剩下朝堂對峙,
隻剩下權力被一點點的剝奪,
隻剩下不滿意,相互不滿意。
父皇這是怎麼了,要重新疼愛他了?
今日,他的確猶如渾身一輕般,似乎這些年所有的怨氣都發泄了個乾淨。
父皇對他的態度也變化堪稱是顛覆。
可到底發生了什麼?史高,那位外侄,為什麼三句話就讓他仿佛回到了從前?
就因為他訴苦,父皇覺得他可憐?
一秒。
兩秒。
三秒。
漢武帝見劉據還在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哽咽著,一絲不忍難以說出口。
似乎在那一瞬間,刺痛在了靈魂,沒有君臣,沒有皇權,沒有猜疑,更沒有否定。
隻有一個年邁的父親和崩潰的兒子。
但第四秒,見到劉據還在哪懷念父子親情,漢武帝的眼底深處終究還是閃過了一絲的失望!
一瞬間的念想,一瞬間的觸碰父子情,漢武帝閉目深吸一口氣,緩緩的吐出了一口濁氣,心中長歎一聲,眸光漸漸開始泛起了冷光:
“傳朕旨意,昌邑王……讀書不用功,禁足一個月!”
“小黃門蘇文,欺君犯上,罪該當誅。”
“李廣利品德不端,禁足海西侯府半月,不得外出。”
“阿嚏!”昌邑王府,十三歲的劉髆正在和宮女一起在快樂的玩耍,突然停下來打了一個噴嚏,又打了一個噴嚏:“奇怪,今天怎麼老是打噴嚏?”
宣室殿,劉據聞言,心猛的顫抖了一下。
父皇,這是要準備,重新信重他了嗎?
他今天乾的事情,彆的都可以辯解,可他活活把一個小黃門給打死了,而且這個小黃門,還是父皇最近很寵愛的小黃門。
就這麼沒有下文了?
劉據的思緒在瘋狂的轉動,但是想了半天還是沒有想明白。
可側邊站著的霍光,張安世,商丘成,眼底卻湧動著一絲駭然之色,甚至忍不住的內心狂顫!
大漢,要變天了!
“太子累了,扶太子回去歇息去吧!”
“傳石德,史高。”
漢武帝疲憊的拂袖,眼中卻閃過了一絲絲的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