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握一百萬石糧,真的可以指著父皇的鼻子……說父皇窮兵黷武?”
劉據忍不住的呢喃,臉龐上帶上了一絲的茫然。
這些話從來沒有人說給他聽過。
因為太子宮的財政全是少府給的,他也壓根沒想過怎麼讓太子宮擁有一百萬石的糧食。
可……真的好有道理啊!
桑弘羊,上官桀,這兩個人是陛下最為倚重的大臣,平時父皇對這兩個人的確客客氣氣的!
桑弘羊家裡是洛陽豪商,景帝末年捐官入宮,十三歲入宮為侍,後為太子伴讀,父皇登基後,任侍中負責鹽鐵官營的計算和言利之事,此後便是平步青雲,他很少見到父皇對桑弘羊發怒。
上官桀是隴西將領遺孤,受父蒙恩入為羽林期門郎,因膂力驚人被拜為未央廄令,再拜為侍中,之後就是太初年間被拜為搜栗都尉,隨李廣利征伐大宛,回來後就被拜為少府卿。
這樣的人還有很多,好像父皇從來都不向那些人發怒,專門針對他!
“那是必須的!”史高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隻能這麼穩住劉據了。
“那孤該怎麼辦?孤又該如何擁有一百萬石的糧食?”劉據語氣中帶著遲疑。
整個人狀態很不好,處在一種極為矛盾的心理中。
既不想,卻也想!
“兵對兵,王對王,殿下要做的是領導工作,剩下交給太子宮屬官!”史高搖頭。
劉據在朝堂上具體什麼樣,他並不知道。
但能被漢武帝在朝堂上罵,那就隻能說明劉據在朝堂上是個馬前卒的身份。
這才是身為君主最忌諱的!
“什麼意思?”劉據不由一愣,滿是疑惑的看向史高。
“殿下記住,以後朝堂之上,三公九卿之下,就算是有人指摘殿下造反,殿下也不要開口解釋,陛下不開口,殿下也不開口。”時間緊任務急,史高隻能暫時這麼武裝劉據了。
“這……孤記住了,那,那孤等會該怎麼向父皇奏對?”劉據腦子還是一團漿糊,聽史高說了這麼多,他現在都不知道晚上入宮怎麼跟父皇奏對。
“殿下啊!”史高頭都大了,隻能耐著性子的認真的解釋:“殿下,這十二道文書中涉及之事,明日朝堂不管反對還是讚成,有沒有更好的決策,都是做做樣子。”
“從光祿勳遞出來文書,是在陛下那兒已經有了定論!”
“所以,晚上父皇讓孤去奏對!”劉據聽著明顯愣在了原地,猶豫了一下,一副瞳孔受震的樣子:“完全是要看孤會不會反對?會不會和他……父皇再吵起來?”
“不然呢?”史高兩手一攤,表示很無奈的道:“當然,也不是看殿下會不會反對,今晚的奏對,不是要看殿下有沒有意見,或者更好的意見,而是要殿下提交人事任命的名單!”
“因為,隻有殿下沒有提交人事任命名單,也隻有殿下停留在反對或讚成階段!”
“臣這樣說,殿下可否明白?”
“孤,明白了!”劉據沮喪的坐在地上,雙眼都無神起來,像是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擊。
他豈能不明白史高說的這些話具體是什麼意思!
可是,這才是讓他最難受的地方。
十二道文書,何止關乎著上萬官員,更關乎著數百萬蒼生啊!
“殿下,朝堂之上的有些事,就像是糞坑裡有一袋子糧食,周圍圍著一群餓瘋了的流民。若有人能維持秩序,把袋子拎出來吃,若沒有人維持秩序,一群人把袋子撕開糧食灑進糞坑裡,也要吃!”
史高鄭重的拍了拍劉據的肩膀,扶正了劉據的冠冕,像是疼愛妻子一樣將劉據額頭幾縷散亂的發絲捋在後麵,“殿下誌向高遠,能夠為蒼生疾苦而忤逆陛下,此等理想用之偉大來形容並不為過。”
“但殿下更要明白,能夠為蒼生疾苦的前提,是殿下能夠登上皇位,陛下老了,但陛下還活著,陛下還對大漢擁有著至高無上的統治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