鉤弋宮!
漢武帝像是一個慈祥的老父親,疼愛的摸著劉弗陵的腦袋。
鉤弋夫人像是一個年輕的女兒,‘咯咯’時不時發出一聲清鈴般的笑容,甚至還調侃道:“陛下,弗陵像不像小時候的陛下?”
“哈哈哈,像,像,何止像,朕這個年紀,已經會讀書寫字了!”漢武帝一家人其樂融融的樣子開懷大笑。
“爹爹,這個字孩兒怎麼寫都寫不好!”劉弗陵拳頭握著毛筆,在帛卷上麵塗塗畫畫,歪歪扭扭的寫了一個‘朕’字!
但看起來像是一坨一樣。
“學習寫字,吾兒先解其意,方能寫其神韻。”漢武帝看著一坨墨水,僅能見形的字,開懷笑著親自教導的握住劉弗陵的小手,迅速的教導寫出了‘朕’字,然後問道:“吾兒知曉此字含義否?”
“不知道!”劉弗陵搖頭,一副疑惑求知的樣子。
“陛下就莫要拿弗陵開笑了,能塗塗畫畫,已經不錯了!”鉤弋夫人同樣疼愛的捏了捏劉弗陵的臉蛋,稱讚道:“就是不知道,弗陵什麼時候寫出來的字能像陛下的字一樣,氣勢磅礴,雄渾有力。”
“哈哈哈!”漢武帝更為開懷,沒有半分帝王威嚴的細心指導劉弗陵:“這朕字啊,本為我也,闕之意!但自百年前,有位雄主把這個字定為皇帝的自稱,雖依舊是我之意,卻有了特殊的意義!”
“朕為皇帝!”
“明白了嗎?”
“明白了爹爹!”劉弗陵稚嫩的臉龐不斷點頭,然後認真的用拳頭握住毛筆,在帛卷上麵寫下了一個明顯不像一坨,更像是漢武帝剛剛寫出來‘朕’字有七分像的‘朕’字。
“爹爹,是這樣嗎?”寫完,劉弗陵一雙明亮的眸子看向漢武帝。
漢武帝的瞳孔猛然收縮了一下,如帶著閃電般,看向了鉤弋夫人。
鉤弋夫人一瞬間後背如被汗水滲透,但紋絲不動,後知後覺,如機器般的裝作什麼都不知道,露著笑容的捏了捏劉弗陵的臉蛋:“吾兒弗陵就是聰明!”
“娘親!”劉弗陵可愛的在鉤弋夫人的胳膊上蹭了蹭。
“阿!”漢武帝麵容瞬息間變化的露出笑容,收斂了銳利的目光,慈祥的稱讚道:“吾兒聰明,像朕,不錯不錯!”
“陛下,弗陵早慧,如今已經能寫百餘字了!”鉤弋夫人渾身一輕,一邊逗著劉弗陵,輕聲提了一嘴。
“也是時候給吾兒挑選一位老師了!”漢武帝沒有生氣的同樣逗著劉弗陵,笑容可掬。
“陛下,這天色也不早了,臣妾宮中最近來了一位齊地的庖廚!”鉤弋夫人沒有感謝,話鋒一轉就要留漢武帝吃晚飯過夜。
“齊地的庖廚沒什麼稀奇的,朕早就品嘗過了,夫人覺得好吃,朕明日讓左丞再給鉤弋宮再派來幾個齊地的庖廚!”漢武帝笑容可掬的逗著劉弗陵,像是老父親疼愛兒子的淡淡輕語。
“臣妾……知罪!”鉤弋夫人還是沒繃住,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夫人何錯之有,能教導弗陵三歲便識字過百,倒是朕疏於教導了!”漢武帝起身,抱著劉弗陵起身,“夫人早些休息,這幾日弗陵就留在朕的身邊了。”
說著,漢武帝不管劉弗陵哭鬨,便帶著劉弗陵離開了鉤弋宮。
直到漢武帝離開,鉤弋夫人才緩緩的起身,局促慌張的麵容漸漸收斂,嘴角揚起了一絲絲的笑容,但很快黯然傷神了下去,看著桌麵上劉弗陵練習過字的帛卷,輕輕拂袖道:“把這些也一並給陛下送去,該怎麼說,不用我教你吧!”
“奴婢清楚!”侍女當即領命,收拾劉弗陵練過的字卷。
而此時。
海西侯府。
“陛下命霍光給劉據送了十二道文書,具體什麼內容?”李廣利眉宇不由一沉,也無心理會劉髆在乾什麼了。
太子宮的確有議政甚至處政之權,但是順序反了。
通常都是丞相府或者各卿直送入太子宮,然後太子提出處理意見或者前往丞相府商議出處理意見,送到光祿勳陛下看過之後,按照文書開始召見,也包括太子。
基本不存在光祿勳給太子宮送文書的情況,而且還是霍光親自去送。
“不清楚,隻知道是十二道文書,具體內容還沒有打聽到!”李義搖頭,十分凝重的頓了頓:“不過,十二道文書全是陛下親自挑選出來的,沒有假他人之手!”
“太子宮那邊,太子接到文書之後,就立刻召集太子宮屬官回宮議事,這,我們雖然有人在太子宮,但太子宮屬官內,並沒有我們的人,事發突然,一時半會很難搞清楚十二道文書具體是什麼內容。”
“不過,太子宮那邊開始從丞相府調取相關文書,可以推測一二。”
“還有就是,也不知道是誰提議的,宗正卿和太常卿那邊,竟然有傳言,要給皇孫劉進封王,而且更為離奇的,指向性極為明確的要把劉進封為趙南王,封地就在趙國。”
李廣利深吸了一口涼氣,眸光漸漸帶上一絲駭然之色的驚起,不由攥緊了拳頭,話語漸漸帶上了冷厲之色:“動作必須要快了,沒想到今日之事影響陛下竟然如此之大。”
“必修趁著劉進封王之前,把公孫賀父子鏟除!”
李義聞言也是一驚,沉聲道:“叔父的意思是,陛下要扶持史家,對太子已經有所改觀?”
“陛下一邊親近髆兒,一邊又親近劉弗陵,一邊又讓太子監國,到底是對太子不滿要廢太子立劉髆,還是要用我們給太子當墊腳石,到底是什麼想法,沒有人知道!”李廣利深吸一口氣,目露凶光的沉聲道:“但不管陛下是什麼想法,公孫賀父子必須死!”
“計劃提前,明日朝議之後,這公孫敬聲貪墨一事,是時候見見光了。”
“侄兒去安排!”李義渾身一震,再無二話,轉身離去。
李廣利凝視著未央宮方向,已然沒有了半分敬畏之心,換了一身衣服,便從後門離開了海西侯府。
……
“太子,老夫隻問太子一句話,這太子宮是由我這丞相輔政,還是這個入京不到一個月,黨同伐異,誣陷太子師的假少傅輔政?”
與此同時,太子宮正殿內,一道晴天霹靂般的冷厲聲,將整座太子宮都壓低了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