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薛鴻遠對寧姮積怨已深,心底很惱恨她。
一為名姓之事,她倔強不肯改回“薛”姓,讓他被好幾個同僚明裡暗裡取笑,說他這個父親當得毫無威嚴,連親生女兒都拿捏不住。
二則,是她心裡根本沒有這個家。
上次她入宮為陛下診治,立了功。
陛下要給她封賞,她竟然全然不念著侯府,反而為那個不知所謂的養母求了什麼牌匾,簡直荒唐!
這回在行宮更是如此,救駕受傷,那可是天大的殊榮!
但凡她肯開口,在陛下麵前為平陽侯府美言幾句,他薛鴻遠完全可以在陛下麵前更加得臉,金錢封賞都是次要的,指不定就能借此機會再進一步,封個國公也未必是夢。
可那個不孝女呢?
居然把這份天大的恩情,給了素不相識的鎮國公府,平白給秦家那個丫頭做了嫁衣。
半點都不念著母家的生育之恩,當真是冷血、無情到了極點!
是以,薛鴻遠根本不想見到這個不孝女,眼不見心不煩。
柳氏心中也十分不是滋味,自己的親大哥大嫂生下嫡長孫,這是多麼值得慶賀的事情,她這個做姑姑的,竟然半分麵子都不給,連露個麵都不肯。
相比之下,婉兒懷著身孕都早早來了,忙前忙後,多有孝心。
世上怎麼會有這麼不懂事、不念親情的女兒……
柳氏極其失望。
“娘,小孩的百日宴而已,本來就不是什麼非得驚動所有人的大事。”薛行易抱著裹在錦緞裡的兒子,道:“妹妹身子重,不來也是情理之中,況且妹夫已經讓人送了極豐厚的賀禮過來,心意是到了的。”
他頓了頓,壓低聲音,“您不要做出這副表情,讓外人看了,還以為我們薛家內部有什麼齟齬,平白惹人笑話。”
柳氏張了張嘴,想說什麼,最終隻是歎了口氣。
薛行易見狀,便道:“我跟瑾兒先去前廳招呼客人,您收拾好了心情再過來。”
說完,便抱著咿咿呀呀的兒子轉身離開了。
望著薛行易同妻兒其樂融融的背影,柳氏心裡更堵了。
人家心裡根本就沒他這個哥哥,也沒這個家,就他傻乎乎的,還總替那個沒良心的妹妹說話!
哪怕當了爹,也還是個沒心眼的!
……
寧姮根本不好奇他們會如何想自己。
她有親密無間的家人,還有孩子和美人夫君,對於旁人,緣淺也無所謂。
當初會選擇回到平陽侯府,也僅僅是出於一絲好奇,想看看她的親生父母究竟是什麼樣兒的。
畢竟柳氏也曾十月懷胎,將她生下來。就像她現在懷著小崽兒一樣,母女共享過一具身體,血脈相連。
寧姮偶爾會想,當時的柳氏,總該是有些期盼的吧?
會不會也像世間許多母親那樣,想著若是生個女兒,今後要將她寵成掌上明珠,為她操心婚事,為她謀劃未來,懷著一顆慈母之心?
後來親眼看到了,大失所望,也就不想再搭理了。
到了九月中旬,整個睿親王府都變得緊張起來。
因為王妃的孩子即將足月,隨時都可能發動。
尤其是陸雲玨本人,活像是得了產前焦慮症,眼下烏青濃重,甚至把那些早已備好的穩婆,不管宮裡的,還是外麵請來的,全部安排住到了主院旁邊的廂房裡。
隨時待命,生怕寧姮哪天突然發動,耽誤了片刻。
相比之下,寧姮這個正主倒是狀態良好,吃嘛嘛香。
隻是她最近有些納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