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任得知噩耗,痛不欲生,從此消沉。
他將所有怨憤都轉移到了未過門的妻子身上——若非她要嫁他,若非杜家權勢逼人,他與表妹何至於此?
他那未出世的孩子又何至於慘死異鄉?
殊不知,杜若根本就不情願嫁他,她早已有心儀之人,卻被父親強逼著下嫁這前途光明的“狀元郎”,隻為鞏固家族權勢。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一個閨閣女子,又如何反抗?
兩個心有所屬的年輕人,就這樣被硬湊成了一對夫妻。
婚後自然相看兩生厭,形同陌路,整整五年才在家中長輩的壓力下,勉強生下一子,便是蕭疇。
若非蕭疇祖母極力阻攔,那孩子恐怕真會被滿懷怨恨的父親命名為“蕭醜”。
一個從出生起就不被父母期待的孩子,從小見到的隻是父母的冷漠、怨懟與爭吵,家中無半分溫情可言,自然也早早對婚姻嫁娶生不出半分期待。
隻覺得那是枷鎖,是悲劇的開端。
這點赫連??可以理解,但是……
“赤誠率真,明媚鮮活”八個字,說的是他那個刁蠻任性、動不動就甩臉子的妹妹?
赫連??沉默了片刻,甚至有點懷疑自己的耳朵。
他眼睛沒毛病吧?
“起來吧。”帝王終究抬了抬手,語氣有些複雜。
蕭疇依言起身,依舊垂首恭立。
“朕原以為你是個不近女色,一心撲在正事上的,卻不想……也是個見色起意之徒。”
赫連??這話說得頗不客氣,甚至帶著點嫌棄。
除了小九那張臉還看得過去,他實在想不出彆的可能了。內在?他那妹妹有那玩意兒嗎?
蕭疇麵色微赧,隻低聲道,“臣……確是為公主風姿所動。”
“罷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想起自己那曲折的感情路,赫連??揉了揉額角,對臣子這點“見色起意”倒也多了幾分寬容。
“若小九也中意你,兩情相悅,朕會考慮。”
他雖有意為妹擇夫,蕭疇也實在不錯,但他那一大家子相當糟心。
若蕭疇隻是一廂情願,小九根本瞧不上他,那生拉硬湊,與他父母當年又有何異?
蕭疇聞言,深深一揖,“謝陛下,臣自當努力追求。”
……
與此同時,赫連清瑤正在自己宮裡翻箱倒櫃。
自從得知宓兒就是她香香軟軟的親侄女兒,她那顆姑姑心簡直爆棚,恨不得把自己攢了十幾年的所有寶貝都摳出來,一股腦兒全堆到小團子麵前。
“本宮記得那枚玉佩就放在這兒的……哪兒去了?”她扒拉著幾個雕花木匣,嘴裡念念有詞。
貼身宮女忍冬連忙上前,“殿下,您是不是在找這個?”
那是一枚質地溫潤如脂、雕工精湛的玉佩,麒麟矯健,細節栩栩如生,流轉著細潤內斂的光澤。
“對,就是這個!”
赫連清瑤一把抓過來,愛不釋手地摩挲著,“這可是父皇當年賞的,是西域進貢的上等籽料,統共就雕了兩塊,另一塊在皇兄那兒。”
雖然皇兄是因為疆場禦敵有功,而她是順帶賞的,但這根本不重要。
反正進了她的兜兒,誰管來曆。
赫連清瑤雖然是長公主,寶貝不少,但這等頂頂好的,也屬鳳毛麟角。
“好好裝起來,跟本公主去睿親王府!”她興衝衝地吩咐。
宓兒宓兒,姑姑來啦!
宮女有些遲疑地提醒,“可是,公主,您這玉佩好似是男子的樣式,麒麟凶猛……送給小郡主,是不是不太恰當?”
“男子怎麼了?誰規定玉佩還分男女的?”
赫連清瑤柳眉一豎,“麒麟是祥瑞,男子用得,女子自然就用得!本公主偏要送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