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龍翻開第一頁:
“趙家大房長子趙金寶,現年二十六,此時正在秦淮河花魁娘子的畫舫上喝花酒。”
趙得柱猛地抬頭:“你……你想乾什麼?”
青龍沒理他,繼續念:
“趙家二房次子,現年十八,正在城西鬥雞場押注,今晚輸了三千兩。”
“趙家三姨太,帶著五歲的小少爺,正在後院暖閣裡聽曲兒睡覺。”
“趙家老太爺,正在城外彆院修養……”
每一個名字念出來,趙得柱的身體就抖一下。
念到最後,他癱軟在地上,臉色煞白如紙。
那不是名單。
那是催命符。
“殿下!禍不及家人啊!”
趙得柱瘋一樣撲上來,想要抱住朱雄英的腿,
“這是江湖規矩!這是朝廷律法!就算我有罪,我的孫子才五歲!他是無辜的啊!!”
嘭!
藍玉一腳把他踹飛出去,撞在牆角。
“無辜?”
朱雄英看著蜷縮在牆角的趙得柱,眼神裡那股火焰能把人燒成渣渣。
“李二牛的媳婦瘋了的時候,你怎麼沒想過她無辜?”
“馬三妹被殺死,被赤裸裸的吊在樹上一夜的時候,你怎麼沒想過她無辜?”
“老馬就在剛才,為了下去陪女兒,自己把心捅穿了的時候,你他娘的在屋裡涮羊肉!”
朱雄英的聲音咆哮出來。
“現在跟孤講規矩?講無辜?”
“趙得柱,你聽好了。”
“從今天起,大明的規矩,變了。”
“以前你們那是吃人的規矩。從今往後,這是殺人的規矩。”
“誰吃人,孤就殺誰。誰敢伸手,孤就剁碎了他全家。”
“青龍,傳令。”
“剛才念到名字的那些地方,讓錦衣衛去。”
“男的,全部抓到這來。女的眷屬,全部充入教坊司,終身為奴,不得贖身。”
“至於五歲以下的……”
趙得柱屏住呼吸,眼裡最後一點光亮在閃爍。
“送去善堂。”
朱雄英冷漠地說道,
“改名換姓,以後這就是孤兒,跟你們趙家再無半點瓜葛。我要讓你趙家,從根子上斷了種。”
“朱雄英!!你太毒了!!你是魔鬼!!”
趙得柱絕望地嘶吼,“你這麼乾,趙侍郎不會放過你的!朝廷百官不會放過你的!陛下會廢了你的!!”
“毒?”
朱雄英轉過身,看向身後那三千個眼睛裡流著血淚的礦工。
“二牛。”
“草民在。”李二牛往前跨一步。
“這屋裡的人,除了那幾個陪客的掌櫃扔出去交給錦衣衛查抄家產,剩下的趙家人……”
朱雄英指了指趙得柱,又指了指那個縮在桌子底下的管家。
“賞你們了。”
“隻有一條,彆讓他們死得太快。”
“剛才趙員外不是說,帶血的煤燒得旺嗎?”
“那就把他們填進這地龍裡。”
“讓他們自己嘗嘗,這帶血的滋味,到底暖不暖和。”
轟——!
這句話就是打開地獄的大門。
“殺!!!”
李二牛第一個衝上去。
緊接著是無數雙黑色的手,無數把生鏽的鐵鎬。
“啊!!!!!!”
淒厲的慘叫聲瞬間爆發,卻又瞬間被淹沒在憤怒的咆哮聲中。
趙得柱被幾隻大手硬生生按在地上,他的錦袍被撕碎,他引以為傲的肥肉被鐵鎬一下下鑿開。
那些被他視如草芥的泥腿子,此刻正一口一口,把他的尊嚴,他的傲慢,連同他的血肉,全部嚼碎。
“殿下……”
角落裡,那幾個幸存的富商掌櫃早就嚇得失禁。
孫掌櫃跪在地上,連抬頭看一眼朱雄英的勇氣都沒有。
太狠了。
太絕了。
這哪裡是那個傳聞中溫潤如玉的皇長孫?
這分明就是從修羅場裡爬出來的活閻王!
。。。。。。。。。。。。。
半個時辰後。
幾匹快馬撞破風雪,從南城富貴坊疾馳而出。
騎士們並沒有往皇宮方向去,而是衝向內城最核心的幾個坊區。
那裡住著的,是大明朝真正的文官脊梁,是這大明律法的製定者和維護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