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分明就是上天賜給他大明最好的儲君!
“來!”
朱元璋一把拉住朱雄英的手腕,力氣大得嚇人。
他把朱雄英拽到供桌前,指著那個黑漆漆的牌位。
“給你奶奶磕頭!”
“讓她看看!讓她好好看看!”
朱元璋的聲音有些哽咽,帶著顫音:“妹子!你睜眼看看!這就是咱們的大孫子!他回來了!穿著咱的衣服回來了!”
朱雄英看著那個牌位。
“孝慈高皇後馬氏神位”。
簡單的幾個字,卻承載了這個鐵血帝國唯一的溫情。
他在原來的曆史裡讀過無數次關於馬皇後的記載,那個大腳馬皇後,那個敢在朱元璋發怒時把燒餅藏在懷裡給朱元璋吃的女人。
朱雄英撩起龍袍的前擺,重重地跪在蒲團上。
咚!咚!咚!
三個響頭,磕得實實在在。
“奶奶。”
朱雄英抬起頭,看著牌位,輕聲說道:“孫兒雄英,回來了。”
“您放心,隻要孫兒在一天,這大明就不會亂。爺爺……孫兒也會替您看著,不讓他太累,也不讓他亂殺人。”
“哎哎哎!說啥呢!”
朱元璋在旁邊聽得直瞪眼,一腳踹在朱雄英屁股上的蒲團邊上:“告黑狀是不是?當著你奶奶麵說咱亂殺人?咱今兒個殺的那是貪官!那是害蟲!”
朱雄英沒躲,隻是轉過頭,看著朱元璋笑:“爺爺,殺貪官是痛快。但這善後的事兒,您可得替孫兒兜著。”
“兜個屁!”
朱元璋一屁股坐在旁邊的椅子上,翹起二郎腿,恢複了那副滾刀肉的模樣。
“人是你殺的,京觀是你壘的,那趙勉的嘴也是你讓人灌的金汁。現在滿朝文武怕是都在家裡寫折子罵你是暴君呢!”
老頭子斜著眼看他:“怎麼?怕了?剛才在午門那股子狠勁兒哪去了?”
朱雄英站起身,拍了拍膝蓋上的灰。
他走到供桌旁,拿起剛才朱元璋剩下的半塊燒餅,毫不嫌棄地咬一口。
“怕?”
朱雄英嚼著燒餅:“孫兒要是怕,就不會讓人把趙勉的腦袋掛上去了。”
“隻是爺爺,您得有個心理準備。”
“準備啥?”
“準備這全天下的讀書人,都要跟咱們爺倆翻臉了。”
朱雄英把燒餅咽下去。
“趙勉是進士,李仁是舉人。今天午門這一刀,砍的可不光是貪官,更是砍斷了那些文官老爺們的脊梁骨,也砸了他們‘刑不上大夫’的飯碗。”
朱雄英轉過身,看著朱元璋:
“他們肯定會說,孫兒是個嗜殺成性的暴君,不修德行,不尊儒術。他們會發動全天下的書生,用筆杆子把孫兒寫成桀紂。”
朱元璋聽著,臉上的笑容慢慢收斂。
一股子森然的殺氣從老頭子身上彌漫開來。
他這輩子,最恨的就是被人威脅,尤其是被那幫隻會耍嘴皮子的酸儒威脅。
“他們敢!”
朱元璋一拍桌子,震得茶杯亂跳。
“這天下是咱打下來的!也是咱讓你殺的!誰敢廢話,咱就砍了誰!殺一百個不夠就殺一千個!殺一千個不夠就殺一萬個!”
“爺爺,殺人解決不了問題。”
朱雄英搖了搖頭,走到朱元璋麵前,給他倒一杯熱茶。
“殺得光人頭,殺不光人心。若是把讀書人都殺光了,誰來給咱們治理這大好河山?誰來給咱們收稅?誰來給咱們修橋鋪路?”
朱元璋呼哧呼哧喘著粗氣:
“那你說咋辦?難道就讓他們騎在咱爺倆脖子上拉屎?你剛才不是還說要辦那個什麼‘銀行’嗎?沒這幫文官點頭,你的政令出得了這皇宮?”
“出得去。”
朱雄英放下茶壺,聲音透著一股絕對的自信。
“他們以為大明離了他們就不轉了?”
“那是以前。”
朱雄英從懷裡掏出一疊寫滿字的宣紙,輕輕拍在朱元璋麵前的桌案上。
“爺爺,孫兒這裡有一劑猛藥。”
“這藥灌下去,要麼這幫文官乖乖聽話,要麼……他們就得跪著求咱們收留。”
朱元璋狐疑地拿起那疊紙,借著燭光看了兩眼。
僅僅看了三行,老頭子的眼睛就瞪圓。
他抬頭,死死盯著朱雄英:
“大孫……你這是要挖那幫讀書人的祖墳啊!”
朱雄英拿起剩下的最後一口燒餅,塞進嘴裡,含糊不清地說道:
“祖墳不挖,新苗不長。爺爺,這戲台子我搭好了,咱們爺倆,就給這天下唱一出大戲。”
朱元璋哈哈哈得意大笑起來:
“那麼既然如此,那麼就給這個台子再添上幾個主角,你的幾位叔叔,按照時間來說,也是差不多要到這應天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