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敢退!老子砍了他!”
孫泰拔出腰刀,一刀砍翻一個轉身要跑的親兵,眼珠子紅得像要滴血:“頂上去!誰退誰死!他們就一百人!耗也能耗死他們!”
不能退,退的話,可就不是自己一個人,而是全家都死光光啊!
“頭兒!彈藥不多了!”
身旁的小旗官一邊開火一邊大吼:
“剛才在千戶所打太狠,每人剩不到五發了!人太多了,這麼耗下去咱們得被這幫孫子堆死!”
朱五眯起眼,那張沾著血汙的臉上閃過一絲狠厲。
他心裡比誰都清楚。
火器雖強,但還沒強到一百人能平推五千人的地步。
一旦子彈打光,拚刺刀,他們這百十號人真不夠這幫兵痞子填牙縫的。
得破局。
“擒賊先擒王。”
朱五手中的短銃猛地抬高,越過混亂的人群,死死鎖定了那個在人群中上躥下跳、穿著顯眼山文甲的胖子。
“所有都有!集中火力!打那個舉‘孫’字旗的死胖子!隻要他亂了,咱們就有機會進巷子!”
“目標!正前方!那個死胖子!集火!”
唰!
幾十支黑洞洞的槍口瞬間調轉,齊刷刷地盯住了孫泰。
這一瞬間,孫泰隻覺得渾身汗毛倒豎,一股透骨的寒意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
“媽呀!!”
孫泰一聲怪叫,此時哪還有半點指揮使的威風?
求生本能讓他一把薅過身邊的親兵擋在身前,自個兒像個肉球一樣往地上一滾,動作靈活得不像個兩百斤的胖子。
“砰砰砰砰!”
那個倒黴的親兵甚至還沒搞清楚狀況,就被打成了馬蜂窩。
“撤!進巷子!”
趁著孫泰抱頭鼠竄、指揮癱瘓的空檔,朱五當機立斷,帶著兄弟們撕開混亂的防線,一頭紮進旁邊錯綜複雜的民坊巷道。
……
濟南府南城門內。
孫泰躲在兩層厚重的盾牆後,肥碩的臉頰還在不受控製地抽搐,身上的冷汗把綢緞內襯都浸透了。
他死死盯著那條通往民巷的口子,巷口橫七豎八躺著十幾具屍體,全是剛才想衝進去撿漏的,腦袋無一例外都被開了瓢。
“媽的,真邪門。”
孫泰抹了一把糊住眼睛的冷汗,轉頭衝著身邊的親兵吼:“還沒動靜?”
“回……回大人,沒聲了。”親兵咽了口唾沫:“是不是沒那個……那種能打雷的妖法了?”
沒雷了?
孫泰那雙三角眼裡,驚恐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賭徒輸紅眼後的瘋狂與貪婪。
他想起了自己在曆城的那兩千畝水澆地。
那是他的命根子!
要是真按那位皇太孫的令來辦,地隨丁走,他全家老小喝西北風去?
這比殺了他還難受!
“弟兄們!”
“我知道你們怕!老子也怕!但這幫人不死,咱們就得死!”
“想想你們家裡的地!想想剛娶進門的小娘皮!”
“要是這幫京城來的錦衣衛活著出去,咱們有一個算一個,全得掉腦袋!地也得充公!媳婦也得被充入教坊司被人騎!”
“朝廷不給活路,咱們就自己殺出條活路!”
這番話精準地戳中這幫兵痞子的痛點。
周圍那幾千個濟南衛的兵丁,呼吸聲瞬間粗重起來,眼珠子開始充血。
是啊,這是要挖他們的根啊!
沒了地,他們這幫隻會殺人放火的丘八算個屁?
“殺了他們!”一個百戶紅著眼拔刀嚎叫:“老子剛買的宅子!誰也不能收走!”
“衝進去!沒響聲就是沒雷了!那是妖法,總有個用完的時候!”
恐懼被欲望強行壓製。
人群開始騷動,準備再次撲向那條看似死寂的小巷。
就在這幫人準備衝進去玩命的時候。
轟隆隆——
地麵忽然毫無征兆地顫抖起來。
孫泰猛地回頭,死死盯著身後那扇緊閉的朱漆大鐵門。
濟南城的南門,厚三寸,包著鐵皮,還得加上那根要五個人才能抬得動的巨大門閂。
這就是孫泰最後的底氣——關門打狗,甕中捉鱉。
隻要這門關著,外麵的兵馬一時半會兒就進不來。
可現在……
“什麼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