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簡,老夫承認,你說得對!”
陶安這一出聲,把周圍剛想上來罵人的官員都喊懵。
陶老大人……降了?
“曲阜北宗,那是金人的狗,是元人的奴!他們沒資格代表聖人!”陶安指著殿外北方大義凜然。
“但是!”
陶安話鋒一轉,那枯瘦的手指顫巍巍地指向南方:“北宗雖爛,聖人血脈未絕!當年衍聖公孔端友隨宋室南渡,定居衢州,那是真正帶著聖人畫像、背著楷木像走的嫡係正統!”
“大宗南渡,血脈尚存!”
陶安聲音帶著孤注一擲:“這天下的經義,到底怎麼解,那得由南孔的後人說了算!得由聖人的直係血脈來定奪!輪不到你王簡拿著一本不知道哪兒來的野書,在這兒信口雌黃!”
這一招,叫斷尾求生。
既然北邊臭了,那就切了,把正統的大旗扛到早已默默無聞的南孔肩上。
隻要把解釋權交還給孔家人,不管是南是北,那終究還是在他們儒家的圈子裡打轉,輪不到皇權和這個瘋子插手。
群臣眼睛一亮。
“對啊!還有南孔!”
“陶老大人高見!聖人血脈才是正統!”
“請陛下下旨,召南孔家主入京辯經!”
剛才被王簡壓得抬不起頭的文官們,一個個像是打了雞血一樣,要把王簡生吞活剝。
麵對這鋪天蓋地的反撲,王簡沒有慌。
“辯經?”
王簡歪著頭,看著陶安:“陶老大人,你是不是搞錯了一件事?”
“什……什麼?”陶安被他那眼神盯得心裡發毛。
“誰告訴你,我在跟你們講道理?”王簡往前邁一步。
“陶安,你讀了一輩子書,大概是忘了,咱們那位至聖先師,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王簡一邊說,一邊解開自己袖口的扣子,把那寬大的官服袖子一點點卷起來,露出了那是雖不粗壯的小臂。
“據《史記》載,孔子身長九尺六寸,人皆謂之‘長人’而異之。”
王簡比劃一下高度,那高度,得仰著頭看。
“換算成現在的尺碼,聖人身高接近兩米,山東大漢,膀大腰圓!”
“他老人家精通六藝,這‘射’與‘禦’,可是看家本事!開得強弓,駕得戰車!力能搏牛,徒手能掀起城門!”
王簡每說一句,就往前逼近一步。
陶安就哆哆嗦嗦地往後退一步。
“你……你想乾什麼……”陶安慌了。
這畫風不對啊!
咱們不是在討論經義嗎?
你怎麼開始聊聖人的體格了?
“我想乾什麼?”
王簡停在陶安麵前。
“我是想告訴你,聖人他老人家當年周遊列國,那是腰裡挎著劍的!那是帶著三千個能打的弟子,開著戰車去‘講道理’的!”
“如果道理講不通,那就講物理!”
王簡猛地抬手,做一個劈砍的動作,嚇得陶安一屁股坐在地上。
“啊——!”
“你看,這就叫‘君子不重則不威’。”
王簡居高臨下地看著瑟瑟發抖的陶安,冷笑道:“意思是,君子下手如果不重,就樹立不了威信!打得不夠狠,就沒人聽你說話!”
噗——!
站在不遠處的武將隊列裡,藍玉沒忍住,直接笑噴了。
這特麼也可以?
“胡說八道!簡直是辱沒斯文!”
李原名氣得胡子都在抖:“聖人那是教化萬民!‘仁者愛人’!怎麼到了你嘴裡,就成了……成了……”
“成了土匪?”
王簡接過話茬,轉過身,那雙赤紅的眼睛掃視全場:“仁?你知道這個‘仁’字怎麼寫嗎?”
他伸出兩根手指,在空中虛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