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個月裡,許木成了宗門記名弟子中無人不曉的存在。但凡遇見他,那些記名弟子的臉上總會揚起高高在上的神情,口中吐出的話語更是尖酸刻薄,字字句句都帶著惡意的譏諷。
對此,許木始終視而不見。他心中清楚,這些記名弟子的內心早已扭曲——在他到來之前,他們身處門派最底層,常年承受的苦累無處發泄;而他以自殺的方式入派,身份看似比記名弟子還要低微,自然成了眾人隨意欺辱的對象。
許木心中冷笑,深知此時反抗毫無意義。宗門之內向來強者為尊,這些早入門的記名弟子,個個身強體健,甚至有人習得粗淺仙法,他若貿然反抗,最終吃虧的隻會是自己。
但許木也絕非任人揉捏的軟柿子,他將每一張譏諷的嘴臉都牢牢記在心底,暗自等待實力提升之日,再一一討還。
抱著這樣的念頭,許木仿佛成了聾子瞎子,任憑他人如何言語攻擊,依舊我行我素。每日裡,他除了完成挑水的雜役任務,心中所想的便隻有儘快結丹,提升修為。
沒過多久,許木來到了正院內的劍靈閣。他曾在很早之前來過此地,如今舊地重遊,往日的種種畫麵不禁再次浮上心頭。
劍靈閣外,一名白衣弟子盤膝而坐。此人三十歲上下,身形胖乎乎的,麵容十分陌生,顯然並未參與過此前的集訓。
他抬眼掃了許木一眼,眼中滿是驚訝,開口問道:“師弟,你才凝氣第十四層,來這裡乾什麼?這裡可是隻有凝氣十四層以上的弟子才能踏入的地方。”
這青年自然不會知曉,許木的真實修為早已達到築基中期。
南宮正傳授的隱藏修為口訣,他早已修煉至大圓滿之境,除非是元嬰期的修士,否則元嬰之下,絕難看穿他的真實實力。
許木隻是淡淡看了那弟子一眼,並未多做解釋,抬腳便欲踏入劍靈閣中,隻留下那胖弟子還在原地,滿臉疑惑地盯著他的背影。
許木聞言也不言語,反手從懷中掏出墨大夫給的令牌,隨手朝那胖弟子扔了過去。
胖子伸手接住令牌,低頭掃了一眼,臉上的神情瞬間變得古怪起來,嘴角不受控製地向上撇著,顯然是強忍著笑意。
他憋了半天,最終還是沒忍住,哈哈大笑起來,一邊笑一邊說道:“原來是墨師叔一脈的傳統,這事我倒是忘記了!墨師叔這一脈有個習慣,每次與其他門派交流時,都得用飛劍充充門麵,沒想到這規矩竟還延續著。”
許木聽了這話,隻覺得臉上一陣發燙,大感尷尬。尤其是想起墨大夫方才交給他令牌時那副嚴肅無比的神情,更是忍不住苦笑連連,看來自己又被這位師叔擺了一道。
胖子笑了好半晌,才抬手擺了擺,強壓下笑意說道:“師弟,你進去吧。我倒是可以給你提個建議,選右數第三把飛劍,那劍可了不得,我第一次來此地時,還以為是遇上了天竺國修真界最厲害的飛劍呢。”
許木連忙拱手告謝,轉身便向劍靈閣內走去。行至五丈開外時,他忽然眉頭一揚,神識中清晰地察覺到一層動蕩的波環從房間內擴散而出,帶著一股無形的阻力,似要將他攔在門外。
胖子見此情景,才猛然想起自己忘記關掉劍靈閣的禁製,正要開口招呼許木稍等,可話到嘴邊,卻像被魚刺卡住了一般,半天沒蹦出一個字。
他的眼睛瞬間瞪得溜圓,臉上滿是濃厚的不可思議之色,死死地盯著許木的背影。
許木察覺到這股阻力,腦海中不由浮現出當年被這禁製攔在門外的恥辱一幕,他輕哼一聲,腳下步伐不停,大踏步向前走去。五丈,四丈,三丈,兩丈,一丈……
任憑那無形的阻力隨著他的靠近不斷加劇,卻始終無法攔住他的腳步。
許木腳步沉穩,仿佛閒庭信步一般,輕鬆至極地踏入了劍靈閣。
剛一進入房間,他便將神識一掃,心中頓時一動——這房間裡的空間格外古怪,他的神識竟像是被無形的力量束縛住了,隻能探查到三丈之內的範圍,再遠便毫無感知。
胖子瞬間從地上蹦了起來,臉上寫滿了震驚,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他可是劍靈閣的專職看守弟子,對這裡的陣法禁製威力再清楚不過——這禁製不僅能隔絕一切神識,更是堅固無比,他曾親眼見過幾位師伯都沒能強行闖進去,內門弟子就更不用說了。
這劍靈閣的陣法,隻有在招收新弟子時,才會把威力降到極低,讓閣內的劍氣散發出來,挑選與之匹配的人。
可就在許木踏入五丈範圍的下一刻,一股龐然壓力驟然爆發,如同天塌地陷般朝著胖子撲麵而來。
他的身體瞬間像怒海裡的一葉孤舟,被這股力量狠狠甩了出去,在空中劃出一道狼狽的弧線,嘴裡還噗噗地吐著血,最後重重砸在地上。
胖子半天才緩過神,撐著地麵坐起來時,臉上滿是恐懼,聲音都在打顫,失聲道:“沒……沒壞!這禁製居然一點沒壞!”
另一邊,許木早已輕鬆走進房間,抬眼四望,隻見屋內擺放著數十把長短不一的古劍,每一把都散發著淩厲的劍意,劍氣森然,仿佛能割裂空氣。
他的目光在一眾飛劍上快速掃過,沒有半分停留,最後落在了胖子口中那把“天竺國修真界最牛的飛劍”上。
看清的瞬間,許木當場就無語了——這玩意兒確實能稱得上“最牛”,但絕不是因為威力,而是因為它壓根就不能算飛劍,分明就是一塊長方形的門板!
這“劍”兩掌寬、三尺長,通體閃爍著金光,可彆以為這金光是什麼厲害的仙家法術,純粹是因為劍身被鍍了一層厚厚的黃金。
劍身上還鑲嵌著數顆鑽石,就連劍穗子都是用金絲編織的,晃得人眼睛都快花了,活脫脫一副暴發戶的模樣,哪裡有半分飛劍該有的淩厲與飄逸。
許木抬手摸了摸下巴,目光落在那形似門板的“巨富”飛劍上,竟真生出幾分中意。倒不是看中它的威力,而是想著日後若是手頭拮據,隨便找個地方將其變賣,定能換得不少靈石。
飛劍旁立著一塊木牌,上麵以古拙的字跡刻著注解:“此劍名叫巨富,是兩百年前門派一師祖重金打造,據說有鬼神難測之威力,可實際此劍斷過數次。師祖一生對門派有大貢獻,臨終前唯一的遺言就是把此劍存放劍靈閣留待有緣人。選此劍者切記善待,若斷了定要重新接上,更不能販賣,否則逐出師門!”
許木看完,忍俊不禁地笑出聲來,伸手一把抓住“巨富”飛劍,對著它打趣道:“就選你了,許某可是個窮人,你若斷了,可彆想讓我給你接上!”說罷,便將這柄奇特的飛劍收入儲物袋中,轉身走出了劍靈閣。
門外的胖子早已沒了先前的嘲笑之色,滿臉緊張地望著許木,如寒蟬般噤若寒蟬,唯唯諾諾地躬身相送。
許木在劍靈閣內時,神識被陣法隔絕,並未察覺胖子的異常,此刻見他前倨後恭,心中不免生出幾分疑惑。
回到墨大夫的藥園子,許木將“巨富”飛劍取出。墨大夫見了,頓時目瞪口呆,口中喃喃自語了許久,隨後大有深意地看了許木一眼,緩緩說道:“當年我看到這把巨富,實在沒膽量扛著它出去。你小子有膽色,好,三天後你就扛著它去讓青雲宗的人,還有你那些師伯們看看。”
三日後,玄天宗的鐘聲驟然敲響九下,渾厚的鐘聲在山間回蕩,久久不絕。掌門攜同諸位師叔,以及各自門下弟子,皆肅立在大殿之外。
就在此時,天空中忽然浮現出一個黑點,那黑點飛速逼近,眾人定睛望去,無不心頭一震——那竟是一隻體長百丈的千足蜈蚣!此蜈蚣通體漆黑如墨,腳下踏著滾滾黑雲,飛行間伴隨陣陣雷聲,攜著駭人的氣勢朝玄天宗奔來。
玄天宗的內門弟子們見狀,紛紛倒吸一口冷氣,眼中滿是驚駭。
幾位女弟子更是嚇得花容失色,雙腿發軟,險些癱倒在地,場中瞬間陷入一片壓抑的寂靜。
有什麼大驚小怪的,這千足蜈蚣樣子是嚇人,可你們若是每人上去捅一劍,它必死無疑!”掌門身側的紅臉老者厲聲喝道,聲音雄渾如鐘,遠遠傳開,顯然是故意要讓千足蜈蚣之上的青雲宗眾人聽見。
“哼,青雲宗每次都是這麼擺譜,欺我玄天宗並無護山靈獸!他奶奶的,有機會定要乾掉這靈獸,讓他們再顯擺!”又一位師叔目光沉沉地盯著那隻千足蜈蚣,指尖微微攥緊,低聲咒罵道,語氣中滿是不甘與憤懣。
掌門聞言,麵色愈發沉冷,隻聽他冷哼一聲,一道紫色劍光驟然自他體內激射而出。那劍光在半空猛然一震,身形陡然暴漲,轉瞬間化作一條鱗爪分明的紫色巨龍,盤旋在玄天宗的上空。
紫龍昂首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聲浪滾滾,直逼那隻千足蜈蚣。
千足蜈蚣似是被紫龍的氣勢所懾,當即停住前行的身形,漆黑的軀體微微蜷縮,不敢再往前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