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一張由趙躍民親手書寫的“茶帖”,通過道上的關係,被送到了“四爺”李四的麵前。
帖子上,沒有多餘的廢話。
隻有寥寥數語——
“聞四爺雅好,晚輩趙躍民,備上西山龍井,恭候大駕。明晚七點,前門,老正興茶樓,不見不散。”
落款,既沒有寫單位,也沒有寫職務。
隻寫了“趙躍民”這三個字。
但李四,在看到這三個字時,那雙盤著核桃的手,卻不易察覺地,頓了一下。
他知道,這個名字,意味著什麼。
趙躍民的父親可不好惹。
……
第二天傍晚,老正興茶樓。
這是燕京城裡,一家有著百年曆史的老字號茶樓,不對外營業,隻接待有頭有臉的貴客。
二樓,最大的包廂裡。
趙躍民,已經擺好了陣仗。
一張能坐下十幾人的紅木大圓桌,隻擺了寥寥幾副碗筷。
主位上,坐著的,是孟東。他今天,沒穿軍裝,隻是一身便服,但那股子不怒自威的氣勢,卻比穿著將校呢的軍官,還要懾人。
他的身邊,是幾個同樣氣息沉穩的“太子黨”兄弟。
而林文鼎、馬馳和陳石頭三人,則被趙躍民,安排在了最靠邊的“看客”位置上。
“鼎子,”趙躍民親自給林文鼎倒上一杯茶,臉上,帶著一絲與他平日裡玩世不恭截然不同的沉穩和……狠戾,“今天,你和馬馳、陳石頭,什麼都不用管。”
“就坐在這兒,安安穩穩地,看戲就行了。”
林文鼎笑了笑,點了點頭。
他知道,今天的舞台,不屬於他。
這是屬於趙躍民找臉麵的場子。
……
晚上七點整。
包廂的門,被準時推開。
“四爺”李四,在一眾手下的簇擁下,走了進來。
他今天,依舊是一身黑色的練功服,手裡盤著兩顆油光發亮的核桃,臉上,掛著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他一進門,目光,就像雷達一樣,在整個包廂裡,迅速地掃視了一圈。
當他看到主位上,那個氣定神閒的孟東時,他的瞳孔,不易察覺地,縮了一下。
顯然,他認識孟東,也知道孟東背後,代表著什麼。
而當他的目光,掃到角落裡,那個正悠哉悠哉喝著茶的林文鼎時,他的臉上,則露出了一絲毫不掩飾的……詫異和……輕蔑。
他顯然沒想到,林文鼎這個街麵上的臭狗屎,今天,竟然也有資格,坐在這張桌子上?
“孟少,躍民少爺,”李四抱了抱拳,算是打了招呼,語氣,不卑不亢,“不知道今天,請我李四過來,是有什麼指教啊?”
“指教不敢當。”趙躍民站起身,親自拉開主位旁邊的椅子,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四爺,您是前輩。請您過來,就是想……喝杯茶,聊聊天。”
李四笑了笑,也不客氣,大馬金刀地,就在孟東的旁邊,坐了下來。
他一坐下,整個包廂的氣氛,瞬間,就變得凝重起來。
一股無形的、充滿了江湖氣息的壓力,在兩撥人之間,悄然碰撞。
“四爺,”趙躍民給他滿上一杯茶,開門見山,“我今天請您來,是想跟您打聽個人。”
“誰?”
“馬三兒。”
聽到這個名字,李四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
馬三兒,是他手下最得力的一條狗,專門負責幫他處理一些,上不了台麵的臟活。
昨天,正是他派馬三兒,去敲打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林文鼎的。
想到這裡,他頓感不妙,瞥了林文鼎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