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花了三天,司齊終於把稿子改完。
這幾天二叔都沒有過來,他圖了個清淨。
他卻不知道司向東已經對他的文學前途死了心,正給他想另外的辦法呢。
無論是做牙醫,還是學廚師什麼的,都是一份吃飯的手藝不是。
改稿的最後一天,他趴在桌前用鋼筆尖蘸著藍黑墨水,一個字一個字地推敲,稿紙邊角被手指摩挲得起了毛邊。
待最後一句“林曉燕低頭習慣性的蹲下,彎腰,側頭小心翼翼的看向床底,當發現床底空蕩蕩的時候,她偷偷鬆了口氣。”寫完,他甩甩發酸的手腕,長長舒了口氣——這篇《夜半敲門聲》總算折騰完了。
就在這時,謝華端著搪瓷缸晃進來,瞥見桌上那疊厚厚的稿紙,“喲,寫完了?看你這幾天日以繼夜的寫,謔,還不少,至少五六萬字了吧,速度夠快啊!”
他順手抄起稿紙看了起來。
司齊也沒有阻攔,他躺在床上,雙眼無神的望著天花板,已然進入了賢者模式。
累!
大腦一片空白!
另一邊,謝華看著看著,他推眼鏡的頻率明顯慢了,翻頁的動作速度不自覺慢了,神情也越發認真。
他一雙眼睛緊緊盯著稿紙,根本舍不得一分一秒的移開。
寫的太好了,實在太吸引人了。
這家夥腦子到底是咋長的?
沒想到通俗小說也能寫得如此引人入勝。
翻完最後一頁,他看完後,卻把稿紙一放,淡淡道:“湊合能看。不過《故事會》現在要求高了,這種水平懸。”
見司齊癱在床上一動不動。
謝華抿了抿嘴唇道:“我認真的!”
一旁練功回來的陸浙生,毛巾還搭在脖子上,看到桌上厚厚一疊稿紙,連忙道:“終於寫完了?這幾天可追的我太辛苦了,原來追著作者更新這麼辛苦啊!”
他卻是忘記了,《故事會》這些雜誌,一般都會把好稿子分幾期印刷,以前,他不是沒有追過其它小說,然而都沒有這種一天不看就渾身刺撓的感覺。
《夜半敲門聲》仿佛有某種魔力,牢牢的吸引著他。
“這個跟蹤的人到底是隔壁老王,還是同事的李瑞呢?”
他嘟囔著拿起稿紙就迫不及待低頭看了起來,連肩膀上的毛巾都忘了晾曬。
司齊看著陸浙生抓心撓肝的樣子,心裡總算有了點底。
第二天一大早,他特意去郵電局買了最貴的郵票,把工工整整抄在方格稿紙上的小說裝進牛皮紙信封。
寄信時,他盯著郵筒那個深不見底的投遞口發了會兒呆,仿佛能聽見稿紙落底的“啪嗒“聲。
寄出信的十天後,司齊每天上班前都要繞道去傳達室。
看門的王大爺總是不慌不忙地翻撿信堆,最後,從老花鏡上沿瞅他一眼,“小司同誌,上海的信哪能這麼快!”
司齊嘴上應著“不急,”心裡卻早就急不可耐了。
這個年代的效率真的太低了。
這種效率放到後世,是要被老板開除的。
習慣了快節奏,司齊真的不能忍受這慢節奏。
再說了,再過半個月,就不用買雪花牌電扇,就不用買雪花片冰箱了,因為天氣快要轉涼了。
最多,隻能添個紅燈牌半導體收音機,夜裡寫稿,或能聽聽鄧麗君的歌曲解悶兒。
司齊這邊等的心急火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