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令儀的心始終泡在黃連水中,苦得直抽抽。
指腹輕輕拭去他臉上的淚。
不該如此。
老皇帝為了掌控衛錚,定會為他賜婚,可能是公主,也可能是郡主,總歸離不開皇家。
衛錚這模樣顯然剛剛歸京,迫不及待地來尋她要一個答案。
給他些時間,自會想明白。
“容我想一想。”
溫令儀冷靜的讓衛錚難受。
順著她的視線,瞧見地上昏死過去的陳文禮,狠狠在他頭上又補了一腳。
他就知道大小姐不是不要他,隻是迫不得已。
想不管不顧弄死這人渣的心比任何時刻都要強烈。
可老定遠侯才剛去世,若再死一個定遠侯……
衛錚不敢想旁人會如何編排大小姐。
這世道對女子何其不公。
哪怕仇人死了,也會賴在女子身上,罵她災星,辱她克夫。
大小姐最愛惜名聲。
為此如何籌謀,又付出多少,衛錚比誰都清楚。
想到鎮國公府那位嫡母,丈夫兒子皆戰死沙場,竟也有說她天生是孤寡命格的荒謬言論。
離又離不掉,死又死不得,除了做妾、當外室,衛錚想不到更好的辦法了。
“七日,七日後的慶功宴,你得給我一個名分。”
“妾室外室你若不喜,通房我也做得。”
見溫令儀柳眉輕蹙,衛錚連連道:“我不聽我不聽,三選一,我隻求答案。”
“這滿是醃臢貨的侯府,怎配讓大小姐枯守?趕明兒我便讓那下地獄的老登也戴幾頂綠帽!”
衛錚恨恨磨牙。
一個精妙絕倫的好主意,讓他蠢蠢欲動。
溫令儀被他逗笑。
她從未坐以待斃讓自己吃虧,按罪過大小,都要一筆一筆親自討回來。
老定遠侯那個滿口仁義道德的偽君子,是罪惡源頭,自然要先送他一程。
任何人都不知老侯爺的死與她有關。
但衛錚除外。
在他麵前,溫令儀總是輕鬆的。
也罷,七日足矣。
都會想清楚,看明白。
她不喜衝動,任何事都需謀而後動。
衛錚想和大小姐多待一會兒,從前寸步不離,他在邊塞歸心似箭,幾次命懸一線都靠著要娶她的強大信念撐過來。
於是他楚楚可憐望著溫令儀,“大小姐,我能待會兒嗎?”
“莫擔心,青蕪她們睡一覺便好。”
溫令儀心亂如麻,隻猶豫片刻,衛錚便拽著陳文禮的腿離開。
“我不讓你為難。”
他從懷裡小心翼翼地掏出被錦盒包裹著的玉簪,傻兮兮地笑著遞給她。
“我保證,滿京都手藝最精湛的師傅也雕不出這般好看的山茶玉簪。”
溫令儀垂眸,便是見慣了稀罕物什,也不由得驚豔。
玉簪通體是羊脂白玉,簪頭一朵盛開的山茶花,六片花瓣層層疊疊,花芯處嵌著三顆紅寶石,靠近花托的地方,兩片嫩葉邊緣帶著淺淺鋸齒,葉脈順著玉料的肌理自然延伸,連葉尖的露珠都雕得栩栩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