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鐘頭,老店主坐在店裡,拿著一瓶史萊姆凝膠,艱難地給自己包紮手指和腳趾。
有好幾根指頭被剝掉了指甲,所有的手指腳趾還被針反複紮穿。
即便針已經拔掉,還是讓他疼得難受。
他瞧了一眼坐在一旁抱手等待的萊昂,猶豫了一下,含糊不清地開口:
“幫我處理一下傷口,讓他們看到我受這樣的傷也不好解釋。”
他的嘴裡塞著幾團棉花,因為萊昂拔掉了他的臼齒,張口說話的時候看不大出來,但從今天開始他不去鑲牙的話,就再也嚼不了任何硬的東西了。
然而萊昂隻是掃了他一眼,沒有動:“是你不好解釋,又不是我。我不介意告訴他們我拷打你的真正原因,自己的問題自己解決。”
老店主將產業鏈上的人供給異端審判官,在道上無疑是一種難以容忍的出賣。
他的上家如果知道他乾過這個事,拷打的手法恐怕不見得比萊昂溫和,而且說不定上家還掌握著他真正的軟肋。
老店主歎了口氣,搖搖頭:“你不該說那些,你一旦說了,你是異端審判官的事實也會暴露,到時候你會被當成臥底的,這麼短的時間我來不及解釋得那麼清楚。”
“所以還是老話說得好,你管好你的嘴,我管好我的。”萊昂朝老店主揶揄道。
老店主無話可說,隻能無奈地歎了口氣,繼續處理傷口。
“你上家是獅鷲先生沒錯吧?”萊昂向老店主確認。
“你沒有向我打聽過,我也沒有跟你講過,哪怕你知道了什麼信息,也不能說,他沒告訴你,你不能問,你去見他,必須得牢記這一點!”老店主一本正經地強調。
“行吧。”萊昂點頭,“那我們還要等多久?”
他放了老店主後便監視著他寫了一封介紹信,然後和老店主一同去了附近的賭場,看著他叫來了一個認識的夥計,讓夥計帶上信和一枚賭場的籌碼作為信物,加急跑腿送信去了。
“我不知道,我已經照你說的做了。至於我上家願不願意見你是另一回事。
他確實對芬裡爾的貨十分讚賞,但我們的要求還是太突然了,難免讓人起疑。不過……”老店主說到這裡停頓一下,
“不過什麼?”萊昂示意對方說完整。
“我想不管見不見你,他都很快會給出回複的。而且他不會放棄你的貨,頂多就是換個人跟你接頭。
畢竟,就高檔的那一批,現在他手上隻有你的貨能跟伯爵抗衡。”老店主說道。
“看起來伯爵讓你們很緊張啊。”萊昂說。
“嚴格來講,是伯爵手底下負責海倫堡和周邊地區的小頭目。以伯爵的勢力,他可犯不著親自下場搶奪南港郡的地盤。”老店主搖搖頭。
話說到這兒,外麵馬車的聲音由遠及近,在接近這家回收店的時候,慢慢停靠下來。
兩人都停止了閒聊,將注意力轉向門口。
數秒鐘後,外麵的車夫跳下來敲響了門。
“嘿,老先生,我們老板叫我來請您上門驗幾件貨,順便一起吃個晚飯敘敘舊,您今天有時間嗎?”門外的人朝屋裡喊話。
萊昂看看老店主,老店主點點頭,說明這暗號是對的。
萊昂準備去開門,老店主起身示意自己來。
他整了整衣領,給自己套上手套掩蓋手上的傷,忍著腳趾上的刺痛來到門口打開了門。
門外站著一名高瘦的中年人,朝老店主相互點點頭,又望向站在後頭的萊昂。
“您就是……”車夫仔細地打量萊昂,突然壓低了聲音,“芬裡爾先生?”
萊昂用很小的幅度點點頭,望了一眼外麵的馬車:“我能搭車嗎?”
“當然,老板說您務必要來。”車夫露出了微笑。
隨後車夫主動為兩人打開了車廂的門,上車後萊昂觀察了一下,這車廂從外麵看跟普通的馬車沒什麼區彆,但裡麵明顯被加固過。
車廂有窗戶但沒有開,多半是固定住了,車廂壁靠近底部有一些通風用的小孔,窺視出去隻能看到地麵,難以判斷準確的位置,兩張罩起來的油燈被固定在車廂中用以照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