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個在上海的法國人都知道答案。
歐洲已經燃燒了半年。
法國本土岌岌可危,英國自顧不暇。
遠東的殖民地?
法國本土動員超過500萬軍隊應對德軍,英國遠征軍已赴歐陸。
上海駐軍實為象征性存在,真爆發衝突時幾乎無援兵可調。
在巴黎那些大人物眼裡,恐怕已經成了可以舍棄的籌碼。
天津英租界被日軍大舉施壓最終妥協的場景,還曆曆在目。
沒想到這麼快就輪到了上海。
但杜邦不能退。
他是法蘭西的軍官,至少在名義上。
他的聲音乾澀,
“我奉命守衛這裡。”
“沒有命令,我不能放行。”
林楓點了點頭,早就預料到這個回答。
他抬起右手。
身後三輛裝甲車的引擎同時咆哮起來,重機槍的槍栓拉響,發出清脆的金屬撞擊聲。
士兵們端起步槍,刺刀向前。
“那就很遺憾了。”
林楓的手向前一揮。
“前進。”
此刻,裝甲車的履帶碾上了路障前的碎石路。
杜邦拔出了手槍,手在微微發抖。
他身後的安南巡捕已經蹲在沙袋後,槍口指向裝甲車,但每個人的臉上都寫著恐懼。
杜邦嘶吼道。
“最後警告!”
“再前進我就開槍了!”
林楓騎在馬上,麵無表情。
第一輛裝甲車撞上了木製路障。
哢嚓——
木材斷裂的聲音清脆刺耳。
杜邦扣動了扳機。
砰!
子彈打在裝甲車傾斜的前裝甲上,濺起一溜火星,然後被彈開,隻留下一道淺淺的白痕。
槍聲像是信號。
檢查站後的巡捕同時開火,勒貝爾步槍的槍聲零零落落。
子彈打在裝甲上叮當作響,卻無法阻擋鋼鐵巨獸的前進。
他們不敢將槍口瞄準島國士兵。
杜邦突然吼道。
“停止射擊!”
他看清楚了島國士兵沒有還擊。
他們隻是沉默地跟在裝甲車後麵,刺刀向前,但手指放在扳機護圈外。
這是精心計算的挑釁。
闖關但不主動開火,製造衝突,但把“首先開槍”的責任推給法方。
第一輛裝甲車碾過破碎的路障,駛入了法租界。
杜邦站在原地,手槍垂在身側,看著鋼鐵車隊從他麵前經過。
一個島國士兵甚至對他點了點頭,那點頭裡沒有尊重,隻有冰冷的嘲諷。
一個華人巡捕顫聲問。
“少校……”
“現在怎麼辦?”
杜邦頹然放下槍。
“打電話給巡捕房總部,說島國人闖進來了。”
“還有打電話給法國駐軍司令部。”
他望著遠去的裝甲車隊,旭日旗在晨風中獵獵作響。
遠處,法租界中央巡捕房的鐘樓隱約可見。
槍聲已經驚動了租界。
街道兩旁的窗戶紛紛打開,露出驚恐或好奇的麵孔。
有外國僑民舉起相機拍照,有小販推著車子慌忙躲避。
林楓騎在馬上,對周圍的混亂視而不見。
他的目光隻盯著前方。
還有三條街,就是中央巡捕房。
真正的對峙,才剛剛開始。
整個上海灘已經亂成一鍋粥,周海的汽車正在擁堵的街道上拚命按喇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