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強隨口胡謅了一句,然後躺了下來。
黑暗中,他能聞到嫂子身上那股淡淡的的香味,心裡一片火熱。
他翻了個身,麵對著嫂子的方向,低聲說道:“嫂子,明天,咱家就能吃很多很多肉!”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王強就一骨碌從炕上爬了起來。
他沒吵醒還在熟睡的嫂子,輕手輕腳地穿好那身打滿了補丁的舊衣服。
這衣服雖然破,但結實,進山耐磨。
他從炕洞裡掏出兩個還帶著餘溫的苞米麵餅子,揣進懷裡,又把水囊灌滿了涼水。
然後,他走到屋子最角落的那個草堆旁,小心翼翼地把那把用破布包著的土獵槍給取了出來。
冰冷的鐵家夥一入手,王強整個人的氣勢都變了。
如果說平日裡他是一頭蟄伏的狼,那此刻,他就是一頭出了鞘的刀,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子鋒利。
他把那包用油紙裹得嚴嚴實實的土火藥,還有幾顆奇形怪狀的鉛彈,都塞進一個自己縫的布兜子裡,掛在腰上。
最後,他抽出那把磨得鋥亮的牛耳尖刀,插在後腰的褲腰帶上。
一切準備就緒。
他走到炕邊,借著窗戶透進來的微光,靜靜地看了嫂子一會兒。
蘇婉睡得很沉,長長的睫毛像兩把小扇子,蓋在眼瞼上,嘴角微微上揚,似乎是夢到了什麼好事情。
她身上蓋著那床破舊的被子,但那新做的淡藍色碎花襯衫的領口,卻從被子邊緣露了出來,在那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格外亮眼。
王強心裡一熱,有股子說不出的暖流在四肢百骸裡流淌。
他伸出手,想幫她把被角掖好,可手伸到一半,又停住了。
他怕驚醒她,更怕自己這雙沾滿了硝土和鐵鏽的手,弄臟了她。
“嫂子,等我回來,給你燉肉吃。”
他在心裡默念了一句,然後毅然決然地轉過身,推開門,大步走進了清晨的薄霧之中。
黑龍山的山腳下,常年籠罩著一層散不去的瘴氣。
天還沒亮透,林子裡黑黢黢的,伸手不見五指。
風一吹,樹葉子發出沙沙的怪響,偶爾還夾雜著幾聲不知名的鳥叫,聽著就讓人心裡發毛。
村裡人,沒誰敢在這個時候進山。
可王強不在乎。
他上輩子在海上,什麼樣的鬼天氣沒見過?
伸手不見五指的大霧,能把人活活吞下去的巨浪,都闖過來了,還會怕這小小的山林?
他憑著記憶,沒走那些被踩出來的山路,而是直接一頭紮進了最原始的密林裡。
那些獵人走出來的路,早就被野獸給記熟了,想在那樣的路上碰到大家夥,比登天還難。
隻有在這種人跡罕至的地方,才有可能碰到真正的硬貨。
林子裡的路,根本就不是路。
盤根錯節的樹根,長滿青苔的石頭,還有那齊腰深的雜草,一不留神就能把人絆個跟頭。
王強卻走得又快又穩,他的眼睛,就像是長在夜裡的貓頭鷹,總能提前發現腳下的危險。
他一邊走,一邊仔細地觀察著周圍的一切。
樹乾上爪子的劃痕、地上淩亂的腳印、草叢裡被啃食過的野果……這些在彆人眼裡毫不起眼的東西,在獵人眼裡,都是一張張寫滿了信息的地圖。
走了大概一個多鐘頭,天色漸漸亮了起來。
林子裡的濕氣很重,空氣裡彌漫著一股子泥土和腐爛樹葉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王強找了塊大石頭坐下,從懷裡掏出苞米麵餅子,就著涼水,大口地啃了起來。
正吃著,他耳朵一動,忽然聽到不遠處的草叢裡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
他立刻停下了嘴裡的動作,整個人瞬間就進入了戒備狀態。
他把啃了一半的餅子塞回懷裡,悄無聲息地抄起了身邊的土獵槍,貓著腰,一點一點地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摸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