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裡有譜,這破房子得翻新,不能再讓嫂子跟著他住這四處漏風的土坯房。
他還得置辦一條像樣的漁船,王勇的那個說實話已經不能再招呼了!
本來就死過人,後麵還被馬振坤那幫孫子爭搶過,已經有點破破爛爛的了!
不過沒事,那天賣魚的錢還剩下大半,好日子,才剛剛開了個頭。
這天下午,王強把院子後頭那片荒地又翻了一遍,準備過兩天撒上些菜籽。
他光著膀子,一身古銅色的腱子肉在太陽底下油光發亮,鋤頭在他手裡,上下翻飛,充滿了力量。
蘇婉就在廊簷下,坐在一張小板凳上,手裡拿著針線,正在縫補王強的一件舊汗衫。
她的眼神,卻時不時地飄向院子裡那個高大的身影。
家裡安靜,日子安穩,這樣的光景,她以前做夢都不敢想。
可這世上的事就是這麼操蛋。
你過的不好,人家看笑話!
你過得好了,就總有人眼紅,總有人心裡頭不舒坦,跟吃了蒼蠅似的,非得嗡嗡叫喚兩聲,給你添堵。
王強家隔壁,就住著這麼一戶人家。
當家的男人叫周大山,前幾年喝多了酒,半夜下江起網,船翻了,人喂了王八。
就剩下個婆娘帶著個十來歲的半大崽子過活,村裡人都叫她周寡婦。
這周寡婦本名叫周桂香,年輕的時候據說也算有幾分姿色,可守了幾年寡,日子過得苦,人也變得尖酸刻薄。
平日裡最愛乾的事,就是搬個小板凳坐在門口,跟東家長西家短的婆娘們說三道四。
一張嘴跟那糞勺子似的,東家攪一勺,西家再來一下!
把整個村子攪得臭氣熏天。
自從王強家日子好起來,她那心裡頭就跟長了草一樣,又嫉又恨。
她自己家一年到頭見不著多少油星,兒子周小寶饞得整天圍著她褲腿哭。
可一牆之隔的王強家,三天兩頭不是肉香就是魚香,那香味兒霸道得很,跟長了鉤子似的,一個勁兒往她家鼻孔裡鑽。
這不是存心往她心窩子上捅刀子嗎?
這天下午,村東頭的幾個婆娘在江邊的大青石上洗衣服,棒槌聲此起彼伏。
周桂香一邊拿棒槌泄憤似的捶著那件洗得發黃的舊衣服,一邊又開始她那套陰陽怪氣的調調。
“哎呦,我說姐妹們,你們是沒瞅見啊,那蘇婉現在過的是啥神仙日子?那臉蛋兒養得,比剛從水裡撈出來的豆腐還嫩!”
“天天穿新衣裳,那料子,滑溜得蒼蠅站上去都得劈叉!”
旁邊一個豁牙的胖婆娘最愛聽這些,立馬搭腔道:“可不是咋的,桂香嫂子。”
“俺昨天還看見了呢,那小腰一掐,屁股一扭,嘖嘖,村裡哪個爺們兒看了不迷糊?”
“都說王家老二現在能耐了,不是打野豬就是撈大魚,我看啊,是把他嫂子給喂得好!”
“能耐?”
周桂香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呸”地往江裡吐了口濃痰,聲音猛地拔高了一個度,生怕彆人聽不見似的。
“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B崽子,能有多大能耐?我看啊,是那蘇婉有能耐!”
她故意把能耐兩個字咬得極重,一雙三角眼滴溜溜地亂轉,神秘兮兮地湊到幾個婆娘跟前,壓低了聲音。
那語氣,就像是親眼看見了一樣:“你們也不用腦子想想,一個年輕貌美的俏寡婦,一個血氣方剛的大小夥子,乾柴烈火地住一個屋裡,天天晚上還睡一鋪炕……嘖嘖嘖,那炕頭上,能乾淨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