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兩人心裡頭都像是壓了一塊又冷又硬的大石頭。
“強子,她說的是真的嗎?”過了很久,蘇婉才小聲地問道,那聲音裡帶著她自己都沒察覺到的顫抖。
“誰知道呢!”王強把煙蒂扔在地上,用腳底板使勁地碾了碾。
“要是假的那也還好,頂多就損失了二十塊錢加一塊肉,就算是喂狗了,咱現在的家產經得起這樣豁敗!”
蘇婉也是這樣覺得,可還是不放心的問了一句。
“那要是真的呢?”
王強轉過身,看著蘇婉那張寫滿了擔憂和恐懼的小臉,咧嘴笑了笑。
“要是真的那就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他有他的當官道,咱有咱的殺豬刀,他想動咱們,也得看他那脖子有沒有俺手裡的斧子硬!”
兩人誰也沒了再喝酒的心思,默默地收拾了炕桌上的碗筷。
刷鍋,洗碗,一切都跟平常一樣。
可兩人心裡都清楚,從今天晚上起,這個家怕是有些安生不了了。
晚上睡覺的時候,王強依舊躺在了炕的外側。
那道用破被子壘起來的楚河漢界比以往任何時候都顯得更加清晰。
他睜著眼睛,看著黑乎乎的房梁,腦子裡頭卻在飛快地盤算著。
得想個法子破了這個局才行。
光靠著一身蠻力怕是不夠了。
村主任,大學生,馬福海的親戚……這些詞兒就像是一塊塊大石頭,壓得他有點喘不過氣來。
他就這麼睜著眼,一直看到了窗戶紙開始泛白。
……
第二天一大早,王強不是被雞叫醒的,也不是自個兒醒的,是活生生被凍醒的。
一股子陰冷的寒氣也不知道從哪兒鑽進來的,跟小刀子似的一個勁兒地往他被窩裡頭鑽。
他那件厚實的新棉襖,都快扛不住了。
他猛地坐了起來打了個哆嗦,嘴裡哈出來的白氣,又濃又長。
“奶奶的,邪了門了!”
他心裡頭罵了一句,“不是把窗戶都給換成玻璃了嗎?咋還這麼冷?難不成這房子四麵牆都漏風?”
他心裡頭正犯嘀咕呢,炕裡頭的蘇婉也凍得縮成了一團,迷迷糊糊地醒了。
她睜開眼,看見王強已經坐了起來也趕緊跟著坐起身,拉了拉身上的被子。
“強子,天咋這麼冷啊?比前幾天還冷。”
“不知道呢,俺出去瞅瞅。”
王強披上棉襖,趿拉上鞋就下了炕。
他走到堂屋門口,伸手去拉那門栓,可手剛一碰到門板就覺得不對勁兒,那門板冰得跟鐵塊似的,還死沉死死沉的,像是被啥東西給頂住了。
他使了點勁兒才把門給拉開了一道縫。
門縫一開,他整個人都傻了。
門外頭不是路,是一堵牆,一堵白花花的、厚實的雪牆!
那雪下了一宿,悄無聲息的已經把整個院子都給埋了,院門口的雪被風吹的堆得最高,差不多都到他大胯那麼高了!
怪不得這麼冷,這他娘的是整個屋子都被雪給埋了半截!
“我的老天爺啊!”
蘇婉也穿好了衣服跟著走了出來,當她看到門口那堵雪牆時,也是嚇得用手捂住了嘴,那雙好看的眼睛裡全是震驚。
“這……這雪下了多大啊?咱家的門都快給堵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