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個圈離得不遠不近,正好形成一個三角。
“就這兒了,這三個地方水深,底下有坑,可能是個魚窩子咱仨一人一個,離遠點,彆互相驚著魚。”
張武把煙頭往雪裡一摁,說:“那還等啥,開乾!”
三人一人一個圈,拉開了架勢。
王強先上,他掄起大冰鑹憋足了勁,朝著冰麵就砸了下去。
“咚!”
的一聲悶響,冰麵上就一個白點,連個印子都沒砸出來。
“他娘的,這冰真硬,跟老石頭似的。”
張武罵了一句,也抄起了他的大冰鑹,往手心裡啐了口唾沫,對準了自己畫的圈就鑿了下去。
“當!”
一聲脆響,冰鑹的尖頭跟冰麵碰了一下,差點脫手飛出去,冰麵上也還是一個小白印子。
三個人,把外頭的棉襖都脫了,就穿著裡頭的單衣乾活,這活兒看著簡單,乾起來才知道有多累人。
王強用冰鑹砸,一下一下地把一片冰砸出蜘蛛網一樣的裂紋。
張武和李老三繼續用冰鑹順著裂紋往下鑿。
那冰凍了有兩尺多厚,一鑹下去,就掉一點冰碴子,震得手腕子發麻,虎口都快裂了。
三個人輪著來,誰累了就退到一邊歇會兒,喝口熱水,揉揉發酸的胳膊。
鑿冰的聲音在江麵上響著!
“咚!”
“咚!”
“咚!”
傳出去老遠。
他們頭上的熱氣,在冷天裡結成了白霜,身上的汗把單衣都有些濕了,風一吹,那叫一個透心涼,心飛揚!
張武性子急,鑿了一會兒就罵上了:“他娘的,這冰是鐵打的吧?鑿了半天還沒見水,胳膊都快斷了。”
李老三不說話,就悶著頭一下一下地鑿,鑿得最有章法。
足足乾了一個多鐘頭,三個人都累得直喘粗氣,跟拉了破風箱似的。
王強那邊最先見了功,隻聽哢嚓一聲,他的冰鑹一下子就捅了下去,一股黑色的江水從窟窿裡冒了上來,帶著一股子刺骨的寒氣。
王強把冰鑹拔出來,又用錘子把洞口周圍的碎冰砸開,修整成一個海碗大小的圓窟窿。
沒過一會兒,張武和李老三那邊也相繼把冰鑿通了。
三個人趕緊從岸邊弄了些乾草,撒在冰窟窿邊上,免得又凍上了。
他們把帶來的小馬紮打開,一人守著一個洞口坐下。
王強從瓦罐裡掏出一大坨腥臭的魚餌,那玩意兒凍得跟石頭似的,他用刀子往下刮,刮了一塊掛在鉤子上,慢慢放了下去。
張武和李老三也各自下了鉤。
然後,就是等著。
江麵上的風很大,一個勁兒地往脖子裡鑽,人不能亂動,一動就把魚嚇跑了。
沒過一會兒,三個人的眉毛胡子上就都掛了白霜,臉也凍得通紅。
等了差不多一袋煙的功夫,啥動靜也沒有。
張武坐不住了,他小聲問:“強子,這能行嗎?咋一點動靜都沒有?”
王強說:“等著,這才剛下竿,魚還沒聚過來。”
又等了一會兒,李老三懷裡的雞蛋都涼透了,他拿出來,剝了一個吃了。
三個人就這麼乾坐著,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各自的魚線。
時間一點點過去,太陽都升起來老高了,江麵上還是靜悄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