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對父子,就像是剛從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靜靜地看著炕上這出狗咬狗的好戲。
“嘖嘖嘖,精彩,真是精彩啊。”
馬福海拍了拍巴掌,那聲音在這死一般寂靜的屋裡顯得格外刺耳。
“麻五兄弟,你這又是何必呢?拿了錢,不好好過日子,非得跟個娘們兒玩命?”
炕上的倆人聽到動靜,都艱難地轉過頭。
王麻五想說話,可嗓子裡隻有血沫子,根本發不出聲。
李鳳兒瞅見馬振坤,那眼神裡突然爆發出了一股子希望的光。
她拚命地鬆開掐著王麻五的手,向著馬振坤伸過去,嘴裡發出含糊不清的求救聲:“坤……坤哥……救……救俺……”
王麻五沒了鉗製,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可那血流得更多了,身子底下已經是一灘血泊。
馬振坤看著向他求救的李鳳兒,那眼神裡沒有半點憐惜,隻有嫌惡和嘲諷。
“救你?”
馬振坤嘿嘿一笑,“你個爛貨,你把老子害得這麼慘,腿都快斷了,你還指望老子救你?”
馬福海慢悠悠地走了進來,那拐棍在地上一篤一篤的。
他走到炕邊,看著王麻五那張漸漸失去血色的臉,搖了搖頭。
“麻五啊,你真當我馬家的錢,是那麼好拿的?那兩千塊錢,燙手啊!”
他也不嫌臟,伸手就在王麻五那還沒穿好的褲腰帶裡頭摸索了一陣,把那還帶著體溫的錢和地契都給掏了出來。
“嗯,一分沒少。”
馬福海把錢在手裡拍了拍,滿意地笑了。
“把……把錢……還……給俺……”王麻五瞪著眼,手在半空中抓撓著,那是他的命啊!
“還給你?下輩子吧!”
馬福海臉色一變,舉起手裡的拐棍,對著王麻五的腦袋,狠狠地就是一下!
“砰!”
王麻五兩眼一翻,徹底不動了,也不知道是死了還是暈了。
李鳳兒嚇得尖叫起來,她想往炕裡頭縮,可身子軟得根本動不了。
“村長大爺……饒了俺……錢俺不要了……俺啥也不說……”
“饒了你?”
馬福海轉過頭,看著光溜溜的李鳳兒,那眼神冷得像冰。
“隻有死人的嘴,才是最嚴的。”
他給外頭的馬振坤使了個眼色。
馬振坤雖然腿不利索,可那手裡頭還攥著個打火機。
“爹,動手吧,跟他們廢什麼話。”
馬福海點了點頭,他從牆角拿起那個還剩個底兒的酒瓶子,把裡頭的燒酒一股腦地全潑在了炕上的被褥上,也潑在了那兩個半死不活的人身上。
那濃烈的酒精味,瞬間就蓋過了血腥味。
“你們倆,就在這兒做對同命鴛鴦吧,到了地底下,也彆忘了繼續鬥。”
馬福海說著,劃著了一根火柴。
那小小的火苗在黑暗中跳動著,映照著他那張滿是皺紋的老臉,跟他們老鬼似的。
“做人呐,就得狠!”
馬福海看著火苗,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說給炕上的兩人聽。
“要是當初我對付王強那小子,能像今天這麼狠,直接一把火把他家給點了,也不會讓他現在這麼得勢,騎到老子頭上拉屎!”
“這一次,老子算是學乖了,斬草就得除根!”
說完,他手一鬆,那根火柴輕飄飄地落在了那被酒浸透的被褥上。
“呼——”
火苗瞬間就躥了起來,像一條貪婪的火蛇,迅速地吞噬著周圍的一切。
乾燥的棉被,破舊的炕席,還有那兩個人。
“啊——!!!”
火海中,傳來了李鳳兒絕望的慘叫聲,可那聲音很快就被大火燃燒的劈啪聲給淹沒了。
馬福海退出了屋子,關上了那扇破門,甚至還貼心地在外麵把門給彆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