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婉把盆放在炕桌上,走過來伸手就在王強露在外頭的肩膀上拍了一巴掌,“這都幾點了,村裡頭的狗都跑兩圈了。”
“嘿嘿,累嘛。”
王強順勢就抓住了她的手,往自個兒臉上蹭了蹭,“嫂子,你這手真滑,抹了油嗎?。”
“去你的!一大早沒個正形!”
蘇婉臉一紅,想把手抽回來,可也沒使大勁兒,就那麼任由他抓著。
“趕緊起,今兒個事兒多著呢,那許亞青一大早就開著拖拉機在村裡頭轉悠了,說是把去鎮上的路都給通開了,咱們還得去送那騾子,還得拾掇那些魚,還得給灶王爺上供,忙著呢!”
一聽路通了,王強這精神頭也來了。
他一骨碌坐起來,那種酸疼勁兒讓他呲牙咧嘴了一陣。
“哎呦……這腰,跟斷了似的。”
“活該,誰讓你昨天那麼拚命。”
蘇婉嘴上說著,手卻伸過來,隔著那秋衣在他後腰眼上輕輕地揉著,“咋樣?是不是這兒疼?”
“嗯……往下點……對對對,就那兒,哎呦,舒坦……”
王強眯著眼,享受著嫂子的伺候,那心裡頭美得跟開了花似的。
“行了,彆哼哼了,快洗臉吃飯。”
蘇婉揉了一會兒,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飯都在鍋裡熱著呢,給你蒸了雞蛋羹,還餾了饅頭。”
王強這才依依不舍地爬出被窩,穿衣服的時候才發現,自個兒那件臟得不成樣子的棉襖不見了,炕頭上放著一套疊得整整齊齊的乾淨衣裳,裡裡外外都是新的,連襪子都是新納的底。
“嫂子,你這是把俺當新郎官打扮啊?”王強一邊穿一邊樂。
“過小年嘛,得有個新氣象。”蘇婉在灶房裡回了一句。
洗漱完,王強坐在炕桌前,看著那一碗金黃軟嫩上麵還滴了幾滴香油的雞蛋羹,肚子咕咕叫了起來。
他拿起勺子,挖了一大勺塞進嘴裡,嫩滑得不用嚼就吞下去了。
“香!嫂子這手藝,絕了!”
他一邊吃,一邊含糊不清地誇著。
吃過飯,王強披上那件厚實的皮襖子,走出了屋門。
外頭的天是真好。
那下了半個多月的雪,今兒個算是徹底停了,連個雪粒子都不飄了,天藍得跟水洗過似的,一絲雲彩都沒有。
院子裡的雪雖然厚,但昨天都被鏟到了兩邊,中間清出了一條道。
最顯眼的,還是牆角那堆成小山似的魚。
那是昨天分完魚之後,剩下的王強特意留著,一部分自家吃,一部分準備拿到鎮上去換點錢和年貨。
還有那頭大黑騾子,正拴在門旁邊,在那兒慢條斯理地嚼著乾草。
這騾子是孫瘸子留下的,昨天立了大功,今兒個得給人送回去。
“突突突——”
院子外頭,傳來了一陣拖拉機的聲響。
王強打開院門一瞅,正好瞅見許亞青開著那輛帶著大鏟鬥的拖拉機,從他家門口路過。
那路麵上,原本沒過膝蓋的積雪,被推到了兩邊的溝裡,露出了底下黑色的凍土路麵,雖然還有點滑,但走人走車是沒問題了。
“強哥!起啦!”
許亞青瞅見王強,把車停了一下,從駕駛室裡探出頭來,那臉上凍得通紅可笑得燦爛。
“昨兒個那場麵俺雖然沒去,可聽俺爹說了,真牛逼!強哥,你是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