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那兒,慢條斯理地端起水杯,抿了一口,聽著馬福海的哭訴,臉上的表情卻沒多大變化,反而顯得有點為難。
他放下杯子,推了推金絲眼鏡,歎了口氣。
“老表哥,你的苦,我都懂,這王強是個什麼貨色,我也聽說了。”
“一個泥腿子,仗著有一把子蠻力,就敢騎在人民頭上作威作福,這簡直就是無法無天!”
“我這次下來,就是要整治這種不正之風!這新農村建設,要的是規矩,要的是法治,容不下這種土匪行徑!
而且按理說,咱們這層關係,我肯定得幫你。”
“但是……”
***拉長了聲音,眉頭皺了起來,“表哥你也知道,我現在剛上任,腳跟還沒站穩。
這王強現在在村裡頭那是呼風喚雨,連陳福海那個老不死的都給他撐腰,還有張大海那個牆頭草,也向著他。
這小子現在是民心所向,咱們想動他,難啊!”
“難?”
馬福海一聽這話,臉色也垮了下來,心裡頭涼了半截,
“老弟,你是知識分子,是大官,手裡頭有印把子,你也治不了他?”
“治是能治,但得講究個策略,也得冒風險啊。”
***手指頭在桌子上輕輕敲打著,那聲音不大,卻一下下敲在馬福海的心坎上。
“我現在要是動了他,那就是捅了馬蜂窩,搞不好連我自己的烏紗帽都得搭進去。
表哥,你也得體諒體諒我的難處不是?
這上下打點,疏通關係,哪樣不需要成本?哪樣不需要……嗯?”
他話沒說透,但那大拇指和食指卻在一起搓了搓,做了一個數錢的動作。
馬福海愣了一下,隨即心裡頭就跟明鏡似的了。
他看著眼前這個斯斯文文的表弟,心裡頭暗罵了一句:真他娘的是個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兒!比老子還黑!
這就是想趁火打劫,想訛老子一筆錢啊!
可他現在也是沒辦法,王強那就是他的肉中刺,眼中釘,一天不除,他一天睡不著覺。除了指望這個表弟,他還能指望誰?
馬福海咬了咬牙,心一橫。
“老弟,哥哥懂了!隻要你能幫哥哥出了這口惡氣,把那小子給收拾了,哥哥絕對不讓你白忙活!”
他說著,顫顫巍巍地下了炕,走到那個上了鎖的大櫃子前頭。
他哆哆嗦嗦地掏出鑰匙,打開櫃子最裡頭的暗格,那是他這些年攢下來的棺材本,也是上次算計了王麻五之後剩下的最後一點家底。
他從裡頭掏出一個藍布包,那布包鼓鼓囊囊的。
馬福海抱著布包走回來,當著***的麵,一層一層地打開。
裡頭是一遝子大團結,看厚度少說也得有一千多塊。
“老弟,這是哥哥的一點心意,一共一千五百塊。”
馬福海把錢往***麵前一推,那心疼得直抽抽,臉上的肉都在抖,
“你也彆嫌少,哥哥現在就這點了,隻要事兒辦成了,以後村裡頭有啥油水,那都是你的!”
***看著那堆錢,眼睛後麵的精光一閃而過。
他也沒客氣,伸手拿過那遝錢,在手裡掂了掂分量,嘴角這才勾起了一抹滿意的笑。
這一千五百塊,在這個年頭可不是小數目,夠一個工人乾好幾年的了。
他本來就是要收拾王強的,那是為了他自己的政績和威望。
現在還能順手從這個傻表哥手裡撈一筆橫財,這買賣,做得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