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強估摸著,這麼一倒騰,剩下的純肉帶著骨頭架子,也就一兩百斤。
他從旁邊扯了幾根比大拇指還粗的野藤蔓,這種牛筋藤最是結實,怎麼拽都不帶斷的。
他把藤蔓一頭拴在野豬那兩根巨大的獠牙上,又繞過下巴纏了幾圈,另一頭則打了個死扣,掛在自個兒肩膀上。
“嘿——呀!”
王強猛地往前一躥,身子往前傾,肩膀上的藤蔓瞬間繃得筆直。
那被開膛破肚後的豬屍,在鋪滿了腐葉和爛泥的山坡上滑行起來。
俗話說上山容易下山難,但對於拉重物來說,下山那是老天爺幫襯,王強挑的是一條老獵人走的緩坡,雖說繞點遠,但不用爬高上低的。
“呲——呲——”
豬皮摩擦著落葉,發出一陣陣沉悶的響聲。
王強每走一步,那大腳丫子都在泥裡踩出一個坑,肩膀上的皮肉被藤蔓勒得生疼,估計早紅了一大片,但他咬著牙,愣是沒吭一聲。
他腦子裡就一件事:這肉帶回去,得讓蘇婉好好補補,得讓紅梅知道,跟著他王強,天塌不下來!
走了一個多鐘頭,王強額頭上的汗珠子跟斷了線的珠子似的往下砸,眼睛都被糊住了。
他停下腳,拿袖子抹了一把,抬頭一看,前麵不遠就是後山的菌棚了。
遠遠的,他看見兩個身影還在那廢墟裡忙活著。
蘇婉正彎著腰,一根一根地撿那些被拱爛的木頭,郝紅梅則是蹲在地上,手裡拿著個破盆,正試著把那些還能用的菌種給收攏起來,那背影看著就透著股子委屈勁兒。
“嫂子!紅梅!”
王強扯開嗓子喊了一嗓子,那聲音在這空曠的山穀裡傳出老遠。
正乾活的倆女人嚇了一跳,趕緊抬起頭往坡上看。
隻見山坡上,一個滿身血跡的漢子,正背著纖繩,身後拖著個黑乎乎的大物事,大步流星地往下闖。
“那是......強子?”蘇婉揉了揉眼,聲音都顫了。
“哥!是哥回來了!”郝紅梅眼尖,把盆一扔,撒丫子就往坡上跑。
等跑近了一看,郝紅梅嚇得差點沒坐地上。
那野豬被劃開了膛,雖然沒內臟了,但那大腦袋上的獠牙還閃著凶光,黑紅的血水沾了王強一後背。
“哥!你咋樣?傷著哪沒?”郝紅梅急得直掉淚,伸手就往王強身上摸。
“沒事,那是豬血。”
王強把纖繩往地上一摔,整個人攤在那大青石上,呼哧呼哧地喘氣,“這畜生......勁兒是真大,差點沒把老子這身零件給撞散了。”
蘇婉這時候也跑過來了,臉白得跟紙一樣。
她看見王強那被藤蔓勒得深陷進去的肩膀,心疼得手都不知道往哪放了。
“你這人......咋這麼虎呢?”
蘇婉一邊哭一邊拿毛巾給他擦臉,“不是說去探探路嗎?咋自個兒就把這禍害給拾掇了?錢沒了咱再賺,你要是真出了事,這一山的木頭留給誰看?”
“就是,哥,你這太嚇人了。”郝紅梅看著那巨大的豬頭,後怕得直縮脖子。
“怕啥?它想吃咱的木耳,咱就吃它的肉!”
王強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在那血呼淋啦的臉上顯得格外突兀,
“嘿嘿,咱這不是有把握嘛。”
“嫂子,彆哭了,你看這大家夥,少說兩百斤好肉!這叫禍兮福所倚,咱那五分之一的損失,這頭豬全給頂回來了,咱還賺了!”
蘇婉抽泣著,看著那死透了的野豬,心裡頭又是氣又是疼,又是止不住的自豪。
這就是她的男人,這就是老王家的頂梁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