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陳家大院回來，王強騎車的速度比去的時候慢了不少。
那不是累的，是心裡頭沉甸甸的，陳老爺子的話，像是一盞探照燈，照亮了他以前沒看清的路，也照出了這路上的坑坑窪窪。
“借勢......梯子......紅頂商人......”
王強嘴裡念叨著這幾個詞，越琢磨越覺得有味道，這老爺子不愧是前清的舉人，看事情就是毒辣。
回到新房大院，日頭正當午。
蘇婉和郝紅梅正坐在院子裡的葡萄架底下，那是王強前兩天剛搭好的，雖然葡萄藤還沒爬滿，但也有一片陰涼，兩人正在那擇菜，準備做午飯。
“回來了？咋樣？”
蘇婉見王強推車進門，趕緊迎上去，也沒問錢的事，先接過他手裡的公文包，又遞過去一塊濕毛巾，“熱壞了吧？快擦擦。”
“不熱，心裡涼快。”
王強抹了一把臉，那一臉的嚴肅勁兒讓兩個女人都愣了一下。
“哥，是不是......老爺子沒答應？”郝紅梅小心翼翼地問。
“答應了！也沒答應。”王強賣了個關子，大步走進堂屋，把公文包往八仙桌上一放。
三人圍坐在桌邊，氣氛有點凝重。
王強把陳老爺子的話，那是原原本本、掰開了揉碎了講了一遍。
當然，關於陳雪要去美國的事兒，他隻是一帶而過，重點放在了那條船和林顏的關係上。
“一萬塊......保證金......”
蘇婉聽完，秀氣的眉毛微微皺了起來，手裡的算盤珠子下意識地撥弄了兩下，“咱現在手裡的活錢，滿打滿算也就七千多，這還差著快三千呢。”
“咱家也得吃飯，而且以後船到手了，油錢、人工錢、修補錢，那都是無底洞。”
“所以啊！”
王強一拍桌子，眼神火熱起來，“咱不能光等著那一萬塊，老爺子說了，這船大概還有幾個月才能下來。”
“這幾個月，就是咱的黃金期！咱得悶頭賺大錢！”
“不僅要把這一萬湊齊了，還得攢出後手的流動資金！我要讓那條船一下水，就能滿負荷運轉！”
“哥，你就說咋乾吧！”
郝紅梅把袖子一擼，“是上山打虎，還是下河摸鱉，我都聽你的！”
“好！有這股勁兒就行！”王強看著這兩個女人，開始排兵布陣。
“第一路軍，後山基地。”
王強指了指窗外，“那木耳雖然采了一茬，但椴木還在，養分還在，林顏幫咱聯係的技術員說了，隻要維護得好，秋天還能出一大茬。”
“但這中間不能閒著，紅梅，你力氣大，嫂子，你心細。”
“這兩個月，後山就交給你們倆了！除了伺候木耳，還得再擴一片地，把那些榛蘑菌種也撒下去，這活兒累，枯燥，能頂住不？”
“能！”
蘇婉眼神堅定，“隻要能賺錢，彆說伺候木耳，就是伺候祖宗我也乾！”
“我也沒問題！那山上的路我都跑熟了，閉著眼都能摸上去！”郝紅梅更是信心十足。
“好！這第二路軍......”王強指了指自己，“就是我！我要重操舊業，下江捕魚！而且這次不是小打小鬨，我要乾票大的！”
“多大？”郝紅梅瞪大眼睛。
“我要把這龍王灣底下的老窩給它端了！”
王強眼中閃過一絲狠勁兒，“普通的撒網不行了，太慢，量也小，我要用迷魂陣，用絕戶鉤，還要下那種百米長的攔江底網！”
“這幾個月，我估摸著要住在江上了！”
“啊？不回家？”
蘇婉急了，“那哪行？江上濕氣重，晚上多冷啊，再說你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