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不是每個學子都能做到考中功名,上任當官的。
想要勒緊褲腰帶供孩子讀書跨越階層,無疑是一場不能失敗的豪賭。
“種地不是長久之計,就算我們一家人花費大半輩子血汗,最後能買下一兩畝地,萬一哪天發生天災人禍,不得不背井離鄉,一切努力皆化作泡影,我近來深思,覺得家中應該供一個讀書人,說不定有機會逆天改命。”
孟旭徐徐道來,向妻子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實則孟旭另有一番心思。
他從小沒有學習的機會,如今孟家四口人,皆大字不識一個。
若是效仿祖祖輩輩一直苟縮在村裡種田,就算守著玄鏡這等仙人寶物也無濟於事,難有崛起可能。
自身勢力不壯大,拳頭不夠硬,玄鏡遲早有意外走漏風聲,被人強取豪奪的一天。
不能自保卻身懷重寶,家族下場可想而知。
如今孟家需要培養出一個文化人,在代替孟旭走出柴桑村的同時,也可嘗試跨越階級圈層,有更多的渠道能能去收集與仙人有關的線索。
要不然哪天即使得到仙人的修煉功法,也會因為無人識字而錯失仙緣。
謝雨蘭聽了孟旭的說辭,並未否決,她在嫁人之後一向是夫唱婦隨。
自家夫君既然打算這麼做,那自然有他的道理。
“隻是明兒和淩兒,要讓誰去呢。”謝雨蘭臉色猶豫的問道。
家裡的情況隻能支持一個孩子去讀書,不管選擇誰,都會對另外一個很不公平。
“爹,娘,讓弟弟去吧,他性子精細,讀書比我合適。”
不等孟旭出聲,長子孟天明突然憨笑道:“在私塾那種地方我可坐不住,還是放鴨適合我,再過幾年還得幫爹下地乾活哩。”
“你莫要說一時胡話,這關乎到今後十幾年的事情,一旦開始就沒有反悔的餘地,你可要想清楚了。”孟旭嚴肅的說道。
下午這一覺,孟家未來如何發展,孟旭心中已經有了詳細的計劃。
一旦落子布局,便再無悔棋重來的機會。
所有人都要用自己的方式,為孟家崛起貢獻出自己的那一份力。
“我想好了,爹放心。”
見孟天明依舊堅持他的態度,孟旭便看向次子孟天淩。
這孩子打出生起就是一副白白瘦瘦的模樣,再加上一雙丹鳳眼,生的好看。
兩歲起就有村中婦人常與孟旭夫婦談起娃娃親,笑說要將家中女兒許配給孟天淩。
與孟天明的好動、耐不住性子不同,孟天淩打小文靜不愛說話,善於觀察學習。
真說起來,老二確實是一個讀書的好苗子。
“淩兒,那爹明日就帶你去陳氏私塾,以後你便不用再外出拾糞,專心讀書即可。”
孟旭直接一言決策,並不打算再給孟天淩出聲推讓拒絕的機會。
種田一窮窮一窩,唯有讀書改天命。
兩個孩子如果都不去讀書,那誰去,難道讓我?
如果不是天賦異稟,人在過了二十五歲後,學習能力便會大幅度下降,動腦子的事情還是要讓小一輩的來。
有了孟旭的拍板,謝雨蘭也是點頭認可,夫妻一同敲定了此事。
——
翌日。
孟旭牽著孟天淩的小手走在前往陳氏私塾的路上。
既然孩子要讀書,那身上的衣物自然不能跟平日裡拾糞時穿得那般胡亂,孟旭特意讓謝雨蘭給天淩換了身逢年過節才會穿的衣服。
陳家是柴桑村裡有名的富戶,與村中的徐、呂兩家並稱得上本村的三座大山。
陳老太爺曾在九江縣的巡山司裡參過軍,當年隻是兵卒的他有次在山中遭遇蠻兵,一人奮力斬殺三個蠻兵小頭目,得了赫赫功勞。
後因受傷,被蠻兵砍斷一條腿,這才退伍返鄉,靠著軍功跟縣裡換得了柴桑村的30畝田地,成為了家族發展的第一桶金。
孟旭租借的那四畝地,便是出自陳家。
再加上孟天明為陳家放鴨,他們家與陳家算得上是接觸頗深了。
陳氏私塾設立在陳家大宅內部,當孟旭牽著孟天淩來到陳家門口。
就見一名長袍老者搬了張竹凳坐在門口,抽著煙槍,正與路人閒聊。
對方孟旭認得,正是陳家的管事,陳寶財。
“陳管事,您早啊。”孟旭出聲打了招呼。
作為陳家的管事,負責陳家內外,權利不小,地位頗高,作為佃農自是需要與陳寶財打好關係。
若是因為禮節不佳,讓此人看你不順,對你產生出一絲不滿,那身為佃農與陳家打交道,可就舉步維艱了。
“是你啊,這麼早來陳宅何事。”
陳寶財見到孟旭,表情立馬變得高高在上,出聲隨口問道。
“我家二娃如今到了適齡,我就想著能不能讓他來陳氏私塾讀書,跟先生認幾個字,以後或許能去縣裡找份差事,就不用像我一樣種地了,還望陳管事能多多照顧,這是給管事您的茶水費。”
孟旭拱手笑道,上前遞出兩百文錢,心中不免有些肉疼。
這兩百文可需要他們全家緊衣縮食的數月好攢。
但隻要能對孟天淩進了陳氏私塾讀書有幫助,一切便都是值得的。
“有心了,你家也算陳家底下的老佃農,後代自是可以來陳氏私塾附讀,這孩子平日裡我會照顧一二,你且放心。”
收下錢,陳寶財頓時換了副笑容,和藹可親的對著孟天淩招手笑道:“孟家小娃,你隨老夫進來吧,老夫現在領你去見過塾師先生。”
陳宅內部外人是不能進的,孟旭摸了摸孟天淩的腦袋,叮囑幾句。
這才轉身離開,往農田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