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間,三名長工揮著鋤頭,鑿出地裡的雜草。
眼看日落西山,其中本就在磨洋工的家夥乾脆連裝都不裝了。
隨手將鋤頭往地上一丟,便坐在田埂歇息了起來。
“你們說東家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每日隻去他家的那幾畝田裡勞作,反倒是花錢雇我們過來在這照看這些麥子。”
另外兩個長工一聽,臉上不禁露出羨慕神情:
“還不是怕我們學去他那種植九連根的手段唄,喊他一聲東家都算是客氣的,前些年不過還隻是村裡一介佃農,靠租陳家的田地勉強為生,
後來不知怎麼就琢磨出了種活九連根的能耐,這些年不僅從官府手中買了地,家裡還蓋了宅院,搖身一變比我們這些農戶高上一等了。”
“要我說東家這也是命好,竟能讓他學到這麼一手本事,若能找他拜師學上一二,日後我等未必不能學著他那樣,買地蓋屋。”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坐在田埂上的長工王陽貴眼珠子一轉,心中頓時有了打算。
這三人都是孟旭從村中雇來的貧農,因家中無地,隻能做些幫彆人種地的長工活計。
與另外兩個長工不同,王陽貴是孟旭最近新招的。
同作為柴桑村人士,孟旭過去是什麼家境底子,大家隨便問問就能一清二楚,根本隱瞞不住。
地主老爺家天生富有,固然令人抱怨老天不公。
但身邊佃農變富的消息,卻更讓人嫉妒到扭曲。
“今兒就乾到這吧,反正我們拿的隻是月錢,這地裡麥子最後賣多賣少又與我們無關,東家也不見得會多分我們一些銀兩,不如早些回去休息。”
王陽貴打個哈哈,便扛著鋤頭起身離去。
見他這般不尊規矩,餘下兩人對視一眼,終究還是過不去心裡那關,不敢有絲毫懈怠。
他們雖在背後嘀咕孟旭,嚼上幾句舌根。
但畢竟拿了孟家發的工錢,長工這活最看重的就是口碑。
若背上一個偷奸耍滑,乾活不賣力的帽子,以後可就再沒人會來雇你了。
二人照舊留在地裡,待忙活完該做的事情才敢離去。
……
孟家宅院。
孟天淩坐在院裡的石桌邊,手持一卷詩經,安靜觀看。
傍晚的風兒吹起他的鬢發,拂動衣袍,五年過去,這孩子的模樣卻是生的更加俊秀了許多。
唇紅齒白,劍眉星目,雙手纖長,骨節分明。
卻是老孟家唯一一個看起來不像是鄉下人的族人。
“二哥,陪我玩。”
人中掛著一條鼻涕的孟天策舉著一把粗糙木劍,小跑著來到孟天淩身旁,就要纏著哥哥與自己遊戲。
平日在家中,他就與孟天淩關係最為要好,畢竟二人年齡相差不大。
反觀孟天明,十五的年歲整日出入劍廬山與謝元貴一同打獵,見過血腥,早已養成了一身悍氣。
孟天策看到他就想尿褲襠,兄弟倆壓根黏不起來。
“這有何好玩的,二哥跟田木匠學手藝,近來學著新製了一件寶貝,可比你這劍有趣。”
孟天淩放下手中書籍,嘴角含笑。
便神神秘秘的從自己書袋裡取出一物,木為體,筋為弦,竟是一把弓弩。
此物不過兩個巴掌大小,做工雖然粗糙,但弩臂、弩弓、弓弦、弩機等部分一應俱全。
竟並非擺設,而是可以實用的玩意。
孟天淩將一支沒有箭頭的弩箭卡入凹槽,拉緊弩弦,在孟天策好奇的目光中。
就見他舉起木弩,扣動懸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