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後,封硯初照常去翰林院。
剛踏入大門,就發現同僚待他與往日不同,可以確切的說是熱情了很多。
侍讀張望剛瞧見他,就立即上前攀談,神情激動道:“封大人,我都聽說了,你一掌將那西戎人的胸骨拍碎,最後不治而死了!”
還未等封硯初回答,檢討劉大人也讚道:“封大人,好樣的,你可真給咱們翰林院長臉啊!”
張望點頭跟聲道:“是啊,現在但凡聽過這件事的人沒有不讚的,那些西戎使臣太囂張了,屢次挑釁大晟,活該!”
要說同僚熱情倒也罷了,就連翰林院學士周大人,都對封硯初有了幾分好臉色,甚至還特意將他叫去說了一番話。
要知道這位周大人最不喜那些勳貴出身之人,所以一直以來,待他十分冷淡。
而賀辭鏡是科考的第二名,並不覺得自己比封硯初差。更何況他出身書香門第,在還不會說話的時候,就被教導著認字。所以他麵上看著十分客氣,實際心中是存著一股傲氣。
可現在得知封硯初之前不僅要讀書,還要習武,且兩樣都做的很好之時,心中原先的那股高傲之氣不禁散了,甚至還主動與對方說起話來。
當封硯初聽到賀辭鏡同自己打招呼時,心裡還詫異了一小下。畢竟,他還算了解此人,看著平易近人,實則分外傲氣。要不是顧忌著,都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同僚,往日對方見他最多含笑點頭而已。
與賀辭鏡相比,探花郎趙懷旭就活絡了許多,他是那種與誰都能說上兩句話的人,甚至與門口挑擔子賣早點的小販都能聊上兩句。
“之前就聽說封大人騎射了得,沒想到這一身的功夫更是出類拔萃。”
“趙大人客氣,不過是胡亂練的。”封硯初與此人也會說上幾句,但要說關係有多近,那是不可能的,甚至比不上張望。
趙懷旭笑道:“封大人祖上那可是武將,自然是家學淵源。”
一番寒暄過後,封硯初就進入了一日的工作當中。陛下當初說要賞賜他,可是時間已經過去了好幾日,就在他以為還不知要拖到何時,卻接到了一紙調令。
竟將他直接調往兵部,在武選清吏司裡任了一個正六品的主事之職。
千萬彆小看這張調令。覺得三年後散館考試,最優等留館,成為翰林院正式官員;中等的才會出任京官;次等的外放地方為官,而封硯初不過是進了兵部罷了,相當於得了個中等。
可區彆就是,彆人還要熬上三年才能參加散館考試。封硯初不僅不用參加考試,還提前兩年半被授予正式官職,而且是從六品修撰升任為正六品兵部主事,所謂一步快,步步快。這明顯是入了陛下的眼是要培養對方。
這些未出翰林院的人,還未參加散館考試,前程如何未可知,可封硯初的前程是肉眼見的要好起來了。
所以調令剛下,好些人都前來恭賀。
翰林院學士周大人聽後也隻是一歎,這樣有能力的人一旦被上麵看到,或者自己有門路,都不會長時間待在翰林院,這裡對他們來說不過是一個中轉之地。
之前張望就是散館考試的優異者,原本以為會前程似錦。可優秀又能如何,這麼多年過去了,依舊是個正六品的侍讀,升遷無望,隻能熬著。
相比起旁人,他的恭賀聲羨慕中多了一些真誠,“恭喜啊,封修撰,不,是封主事了。”這段時日,他儘力與對方搞好關係,就是為了將來有著想,希望來日有機會升個一官半職的。
檢討劉大人也湊上前,他與張望的境遇十分相似。不過,他是上一屆的進士,當時也是雄心壯誌。可時至今日才明白,雖然散館考試很重要,但當初的優異並不能完全決定,你未來的官途就一定很好,更多是看人脈。他拱手道:“恭喜封大人,賀喜封大人。”
此刻,趙懷旭是真的羨慕了,彆看他家境不錯,還考中探花郎,對誰都是一片和氣。
但他心裡清楚,家中除了自己無一人當官。他沒有那些官宦子弟的門路,也與出身勳貴的封硯初不同,對方父親不僅身上掛著武安侯的爵位,還是吏部左侍郎,即使沒入陛下的眼,將來也是前程無憂。
而他隻能靠自己。所以在周大人表現出不喜之後,有些人漸漸疏遠對方,他卻沒有跟風。
此刻,趙懷旭哈哈笑著,仿佛是自己升了官一般,“恭喜封大人,有這樣的好事,你可要請客吃飯呐!”其餘人也紛紛起哄。
覺得封硯初出身富貴不缺錢。有人想趁機吃大戶;有人單純覺得可以吃一頓好的;還有人想趁機再拉拉關係。
可有些人裡,有一部分著實平日裡待封硯初冷淡的緊,還有一部分則連話也沒說上幾句。他並不覺得一頓飯就能讓這些人對自己改觀。他雖不缺錢,但並不會當那冤大頭。
這日,宴請了同僚之後,封硯初便回了武安侯府,畢竟是件好事,還是要給家裡說一聲的。
剛回去,就聽父親封簡寧說道:“你被陛下任了兵部主事之職,必定是因為除夕宴上你與額爾多羅對決。如今朝中武將缺失,通兵事的文官更少,否則也不會一直拖了將近一個月,才讓邢勉兼任了兵部尚書之職。而且開春後,各地武舉就要進京參加武試科舉,這本來就是兵部主持。所以必定繁忙,不比翰林院清淨。”
說到此處,依舊不放心的叮囑,“你此番算是入了陛下的眼,落在旁人眼中隻會覺得你前程似錦,但同樣人心難測,木秀於林,風必摧之,且官場如淵,務必小心謹慎。”
封硯初聽後點頭道:“父親放心,兒子知道該如何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