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棠還是頭一次見到渾身戾氣的紙鳶。
之前的紙鳶冷冷清清,話也不多,有事才多說幾句話而已。
“剛回京?”沈明棠撇開了她的話,反問一句。
前些日子紙鳶突然離開了沈家,玉嬤嬤說,她是出京辦事去了。
沈明棠知道,紙鳶的身份除了大夫,還是暗衛之類,可謂是一人多兼任數職。
“是。”紙鳶一邊點頭,一邊上前就要拆了她胳膊上的包紮瞧瞧。
一大早剛回了王府,椅子還未曾沾一沾,聽說沈明棠的胳膊傷著了,她火速就過來了。
“昨日京中的街上發生了爆破,離得近了些,往前撲的時候胳膊摔在了地上,摔傷了。”沈明棠輕聲跟她解釋。
紙鳶手上的動作停滯了下,“爆破?是有人在京城裡用火藥嗎?”
“不知道。”沈明棠搖頭。
不過她知道的是,火藥這種東西,朝中盯的極其嚴苛,尋常人是接觸不到的。
“是一個耍雜技的。”沈明棠補了一句,“吹火球的那種。”
紙鳶嗯了聲,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不再追問。
她動作極輕地將沈明棠胳膊處的白布解開,就見裡麵已經紅腫的厲害,她伸手在四周按了按,骨頭倒是固定的不錯。
“從今日起,用我的藥,我的藥比太醫院的藥好。”紙鳶又道。
沈明棠聽話地任她在自己的胳膊上灑了一層又一層的藥粉。
胳膊重新包好後,紙鳶坐下來給她把脈。
半晌,紙鳶抬頭看她,“中過藥?”
沈明棠無奈,又不得不將自己在茶館裡跟柳昭娘的衝突講了一遍,她補充了句,“不過,沒有證據證明是她下的藥,我們隻是猜著。”
“哼,肯定是她。”紙鳶冷哼了聲,眼神涼的可怕,“在我們跟著王爺剛回京時,就私下裡查過她,這小姑娘心狠手辣,慣愛瞧著彆人痛哭求饒為樂,甚至還羞辱的一個姑娘上了吊,我們都極其討厭她。”
“害的人家上了吊?”沈明棠也嚇了一跳。
昨日柳書娘跟她說了種種,倒是沒有講柳昭娘手上有人命的事。
“對,她也是給人家下了藥,還派了幾個混混跟著人家。”紙鳶解釋,“那小姑娘也是性情剛烈,跳了河也不肯讓他們靠近,就直接淹死了,後來柳家硬是將此事壓了下來,人家對外隻說是女兒失足落水。”
說完,她頓了下,又補了一句,“就是戶部左侍郎曹玉的大女兒。”
沈明棠不由得瞪大了眼。
戶部左侍郎曹玉,她如果沒記錯的話,應當是追隨宏王的人,她記得極為清楚的是,後來蕭北礪登基,曹玉站在殿前破口大罵,罵蕭北礪是謀逆篡位如何如何,然後一頭撞死在了外麵的柱子上。
她那時不知,原來曹家跟柳家,還有這樣一樁舊事。
柳家……怪不得她冷眼瞧著,蕭北礪除了對柳老夫人還算不錯,其他人並不親近。
紙鳶見她神情有些恍惚,以為自己說多了嚇到她。
她忙道,“姑娘不必緊張,等王爺忙過來這一陣,讓王爺去教訓她。”
論沈明棠的身份,對付柳家無異於是蜉蝣撼大樹,王爺不一樣,柳家再如何,也不會選擇跟王爺對上。
沈明棠猶豫了下,“先算了吧,王爺如今剛入朝,應當是需要柳家的扶持。”
她說這話,紙鳶果然也跟著遲疑了,“姑娘說的有道理。”
沈明棠笑道,“再說了,嬤嬤已經替我去宮裡告了一狀,皇後娘娘那邊也訓斥了她。”
紙鳶沒再接話。
隻是她暗中想著,等晚上,她定要潛進柳家,給那柳書娘也下點藥,讓她嘗嘗滋味。
從元宵節那日起,沈家門口路過的百姓都少了。
京城街道上多了巡邏的官兵,聽說在四處抓人。
紙鳶時不時來沈家一趟,看看沈明棠的胳膊如何,又急匆匆地離開。
沈明棠窩在錦繡院裡不出門,難得過了幾日的安靜日子。
花絨經常跑去跟門房的嬤嬤聊天,將外麵的消息帶回來,或是玉嬤嬤也有手段打聽到宮裡或者是其他官宦人家的動靜,特意過來講給沈明棠聽,讓她心裡有個數。
“聽說玉昌侯世子得了重病,如今玉昌侯世子夫人正到處尋醫,宮裡的太醫都請了個遍。”玉嬤嬤道。
說起這,沈明棠也來了興趣,“玉昌侯和侯夫人如今不在京城?”
她當真是沒見過這兩位。
平日裡見的,都是鬨事的玉昌侯世子,以及幫著出來收拾爛攤子的世子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