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星月伸手扯住謝中銘的衣兜,另一隻手往裡掏了掏,隻碰到一張被他疊得方方正正的紙。
還沒捏穩,謝中銘往後一躲,胳膊死死護著胸口,又拉著喬星月的手,不讓她再往裡麵掏。
他的臉瞬間漲紅了起來,“沒揣啥,就是部隊的文件。”
“撒謊。”喬星月不依不饒,踮著腳尖去掰他的手,“分明就是離婚申請報告。”
這男人昨天答應她,不和她離婚的時候,眼神就有些不對勁。
果然,還打著跟她離婚的主意。
咋就這麼強?
謝中銘也不屬牛啊。
兩人在灶膛前拉扯著。
鍋裡的紅苕粥翻滾著,帶著濃濃米香味的米湯,咕嚕咕嚕冒著泡,眼見粥米要要粘鍋了,兩人卻還在爭搶著。
此刻,謝中銘怕弄疼了喬星月,平日裡練出來的軍人的力氣,此刻竟是半點使不上,隻知道死死地捂著衣兜,活像個藏了塊糖的孩子,臉上滿是慌亂和窘迫。
他都不敢看喬星月的眼睛,喉結滾了又滾,卻是一句辯解的話也說不出來,那模樣比做錯了事被抓包的新兵蛋子還要狼狽。
“謝中銘!”喬星月急了,“你給我鬆手。”
她手上用了勁兒。
嘶啦一聲。
謝中銘的衣兜被拉破。
好大一條口子。
那張疊得方方正正的紙,“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
空氣瞬間靜了。
喬星月低頭把疊得方正的紙拿起來,攤開一看,果然又是離婚申請報告。
謝中銘的耳根子“唰”一下,漲得通紅。這男人害羞的時候會耳朵紅,做了虧心事的時候也會耳朵會。
瞧著他這模樣,喬星月心裡的酸澀和怒意瞬間帽起來。
這男人早上五點多的時候,輕手輕腳起了床,鬼鬼祟祟地在堂屋的桌前寫著啥,她就知道他還會打離婚的主意。
她沒哭,也沒罵,隻攥緊那張紙,指尖用了力,“嘶啦”一聲,紙頁被扯出一道口子。
“星月,我真舍不得你和兩個娃,再跟著我到鄉下受苦……”
“嘶啦……嘶啦……”
喬星月把手中碎紙,撕得碎片。
回應謝中銘的,是喬星月的滿目淩厲,還有紙張被狠狠撕碎的聲音。
這聲音有多刺耳,喬星月的態度就有多堅決。
隨即揚手,把碎紙片扔進燃燒得正旺的灶膛裡。
“謝中銘同誌,你用你的腳指頭想一想,安安和寧寧是更需要爸爸和爺爺奶奶的陪伴,還是更需要跟著黃家舅舅過好日子?”
她見鍋裡的粥翻滾得厲害,米燙咕嚕咕嚕冒著泡泡,帶著一股快要焦掉的鍋巴味,趕緊走到灶台前拿起勺了攪了攪,“粥好了,把灶膛裡的柴火退了。”
謝中銘蹲下來,默默地退著灶膛裡的柴火。
火苗漸漸小下來,鍋裡的咕嚕聲也越來越小,可他心裡的主意卻越來越堅定。
喬星月知道,這男人固執得很,她瞪了他一眼,“你彆想背著我打離婚報告,這婚,我不會離。”
她把鍋裡的紅苕粥舀起來,一邊往碗裡舀,一邊說,“你去看看安安寧寧醒了沒有,醒了就喊她們起來吃早飯了。”
“好。”謝中銘放下手上的火鉗,神色凝重地起了身。
剛一轉身準備往灶房外走,便瞧見兩個小腦袋從灶房門外探進來。
是小眉頭緊緊擰成疙瘩狀的寧寧,生氣的時候臉色更顯病態的寧寧。
還有嘟著小嘴一臉憤憤不平,拿眼瞪著他的安安。
“安安,寧寧……”
麵兩個娃麵前,謝中銘突然滿心內疚。
落在兩個娃身上的眼神,自然帶著心虛和內疚。
安安從門後麵大大方方走進來,來到謝中銘麵前,昂著腦袋,憤憤不平地問,“爸爸,你要和我媽媽離婚嗎?你又要丟下我和媽媽還有妹妹,不管我們嗎?”
寧寧沒有說話,跟著姐姐來到爸爸麵前,滿眼不解地看著眉心緊擰的爸爸,同樣等著爸爸的回答。
回應安安和寧寧的,是謝中銘的沉沉歎息與無言以對,“……”
滿心的內疚像潮水漫過胸口。
“安安寧寧……”他該咋和兩個娃解釋。
昨天他才跟兩個娃保證了,以後永遠都不會離開兩個娃。
喬星月瞧著兩個娃眼裡的擔驚害怕,喉嚨發緊,眼眶泛起了淚花。
這兩個娃和爸爸相認,還沒過幾天好日子呢。
她擦了擦淚,清了清哽咽的嗓音,對著兩個娃擠出笑容來,“安安寧寧,爸爸和媽媽吵架了,拌嘴而已。爸爸最愛安安寧寧,也最愛媽媽,不會跟媽媽離婚的。”
“安安,趕緊帶妹妹去刷牙洗臉,一會兒吃了早飯,媽媽帶你們去爺爺奶奶那邊找哥哥們玩兒。”喬星月又補充了一句。
若往兩日說到要去找哥哥們玩,兩個娃必定歡呼雀躍。
今天兩個娃的腦袋都耷拉著。
安安望向灶台前端著一碗舀好的紅苕粥,把粥碗擱在灶台上的喬星月,小眼神裡充滿了擔憂,“媽媽,爸爸真的不會跟你離婚嗎?”
“咋可能!”喬星月從灶台繞過來,蹲在安安麵前,拉起安安和寧寧的小手,“爸爸媽媽昨天才擺了喜酒宴,媽媽昨天才穿了新娘子的衣服,你爸咋可能不要媽媽了呢!”
說到這裡,喬星月有些哽咽。
她知道謝家麵臨的困境和危機,一時半會兒解除不了,接下來至少要過好幾年的苦日子,謝中銘都是為了她好。
她想留在黃桂蘭和謝江麵前,照顧著他們,也想和謝中銘一起度過這次難關。
不知這男人,咋就這麼固執。
在兩個娃麵前,她儘量裝作沒啥事的樣子,揚起唇角,明媚一笑,“爸媽拌兩句嘴而已,立馬就好了,沒事的。”
“娃她爹,我們剛剛就隻是拌了兩嘴而已,對吧?”
說著,喬星月用手肘碰了一下謝中銘的腿。
這時,謝中銘也蹲下來,摸了摸安安寧寧的腦袋,“爸爸不好,不該跟媽媽拌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