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金焰的話語中能聽出來,金家打探到的消息並不準確,很可能是於長卿故意為之,怕走漏風聲。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昨日於長卿真麵見了當今聖上,而且陛下也準了他的方案。
隻要大方向不變,柳毅凡激活鎮南軍的計劃,算是初步實現了。
早課考詩賦,柳毅凡不到半炷香就交了卷子,趕緊騎馬回了清吏司,到清吏司門口一看,六七輛馬車排在牆邊上,押車的也不是披甲軍士,居然是鏢師。
進院子一看,三爺正和韶華坐在客廳裡,長榮在邊上束手而立,十三個包袱放在客廳地上,柳毅凡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
沒想到萬寶齋辦事效率還真快,昨天量尺,今日就把作訓服做好了。
“毅凡過來坐,此次往南疆送火器,於大人不想用兵部的人,而是用了趙家的鏢局,這回你再不擔心火器落入黑旗軍之手了吧?
昨晚聖上批了於大人的折子,隻回了四個字,相機而行,這四個字讓於大人壓力很大,已經飛鴿傳書南疆,讓整訓的鎮南軍即刻出發,去洛川山穀入口集結,而且這次不光往九裡灘送地雷,火攻需要的弩車火油火箭,昨夜子時已運往南疆,成敗在此一舉!”
柳毅凡說了句三爺稍等,起身就跑去了後院。
短短一個時辰,幾百顆地雷已裝好引信,郝劍正指揮師弟們裝箱。
“三少不用等到午時了,現在裝車就能走,我看長榮都把你設計的作訓服拿回來了。”
柳毅凡點點頭:“你準備讓誰帶隊,帶上裝備跟我去前廳。”
郝劍一招手,過來的居然是雲霄。
“想敲敵方主將的瓜,沒人比雲師弟更合適,我讓他當領隊,你寫的那本小冊子我給他了,在路上他會看。”
雲霄背上鳥槍,拎起一個大口袋,麵無表情地點點頭。
黑色的粗麻布作訓服,牛皮子彈袋,精鋼胸甲,牛皮護腕護腿,雲霄穿戴整齊試著彈跳幾下,冷冰冰的臉上閃過一絲笑意。
“三少你設計的衣服太適合打仗了,合身不說還耐磨不怕刮,尤其夜行很難發現蹤跡。”
柳毅凡笑了:“你們叫暗衛,我就沒打算讓你們明著跟人打,記著到了九裡灘先蟄伏隱匿,彆急著建功,一定要找到犬夷的領兵主將,一擊斃命。”
雲霄拱手喊了聲諾,轉身跑了。
“毅凡,這作訓服也是你突發奇想?居然跟你暗衛的武器裝備如此契合?”
此時三爺心中的震驚難以言表,因為全副武裝的暗衛,跟目前南詔的禦林軍相比已經形成了代差,禦林軍遇到暗衛,被打死都不知道敵人在哪。
“三爺,這種作訓服和鳥槍一樣,都不適合大量裝備軍隊,我也沒打算將鳥槍的技術交給兵部,軍帳司根本做不出來。
暗衛是您讓我組建的,這也等於是三爺您手裡的一把利劍,劍鋒所指,所向披靡,咱差的無非是時間,因為打造鳥槍很耗時。”
地雷加上手榴彈一共一千五百多顆,足足裝了四輛馬車,二十幾個鏢師簇擁著,每輛車上還坐著兩個暗衛。
柳毅凡拍拍雲霄的肩膀囑咐道:“咱們的人切記,安全第一,然後才是完成任務,你必須把這幾個兄弟都帶回來。”
雲霄右拳咚的一聲捶在胸甲上,上馬走了。
看著走遠的車隊,三爺歎了口氣。
“三少,經此一役,你和你的暗衛,可就成南疆諸國的眼中釘肉中刺了,你真不怕?”
柳毅凡苦笑了一下:“我怕有何用?朝廷能派兵保護我,還是能封我個大官?不還得我自己想辦法自衛?
即使沒火器的事,柳家也跟南疆諸國水火不容,莫忘了南詔一半的疆土,都染著柳氏先輩的血。”
三爺點點頭不說話了。
回到客廳,柳毅凡將近期的賬簿拿給三爺看,他確實從聚寶軒支了五千兩,但都用作采購材料和製造火器上了。
三爺把賬簿往邊上一推說道:“這種帳以後不用給我看,火器還沒跟兵部結算,結算後你還會有很大一筆進賬,錢是你的,你如何花那是你的事情。”
柳毅凡拍著賬簿說道:“我隻是想讓三爺知道,養一個火槍手多費銀子,莫說南詔養不起,南疆各國一樣養不起,所以想靠武器之利贏得天下很難,得靠統兵之法和禦民之術。
我早上去書院,夫子的態度跟您和於大人一樣,都認為我執著科舉是在浪費時間,可你們都不是我,我才十七歲,不想錯過人生每一個該有的階段,而且我也想借此看看,南詔朝廷到底能腐敗到什麼程度。”
三爺一皺眉:“三少慎言,你一個孩子怎可妄議朝政?莫說南詔朝堂有奸佞,哪個國家沒有?忠奸本就是對立的,你沒必要讓這些事亂了心緒,該是你的,你躲都躲不掉。”
柳毅凡看了一眼默不作聲的韶華,不禁想起了昨夜入贅的話題。
三爺此言何意?
難道自己還真能被逼成贅婿?
三爺走後,柳毅凡在書房講三國,郝劍帶著剩下的師兄弟回後院打鐵,原本忙碌的清吏司暫時恢複了平靜。
“相公,你把權謀和軍策講得如此詳細,就不怕外夷跟著學嗎?”
韶華提出個關鍵問題。
柳毅凡笑了:“我寫書都能寫成這樣,胸中自然藏著百萬兵,再說就是把書翻爛,真能借鑒的計策又有幾個?戰場形式瞬息萬變,天時地利人和都要考慮,豈能靠本故事書撐場麵?軍策學習確實重要,但這不是我一個布衣該想的。”
韶華很無語,低頭接著抄書了。
“哎呀好無聊,我真不如跟著車隊去南疆打仗了。”
月兒一閒下來手足無措,跑院子裡,拿訓練器材發泄去了。
“三郎,其實我有時很羨慕月兒,能隨心所欲地生活,又不求名利,上次你問我倆,會不會跟你浪跡天涯,月兒馬上就說能,可我卻無法回答,因為我有家人,我有責任和義務。”
柳毅凡點點頭:“我能理解,就像我從小不被柳家待見,活這麼大,跟父親待在一塊的時間都不到兩年,可我即便被清出族譜,我答應父親的事依舊要做,而且還要奪得案首,男人,承諾了就是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