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一會兒,陸時冶起身:
“我們三個攢的錢都在姐姐手裡,姐臨走前還讓我到服務社看看,我去找她拿點錢。”
借口非常拙劣。
明眼人一聽就知道他打著什麼主意。
陸時均一雙桃花眼上挑,沒有阻攔,輕飄飄地道:
“記得中午回來吃飯。”
陸時冶有些驚訝,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翻出陸時淮藏的鏡子,有些生疏地抓了個頭發,露出和陸時淮有九分像的眉眼。
可和鋒芒畢露的陸時淮不同,陸時冶總留著長劉海遮住眉眼,看人時微垂眼皮。
有陸時淮在前頭吸引所有人的注意,他陸時冶注定沒什麼存在感。
陸時冶拿起眼鏡戴上,扯了扯嘴角,到衛生所交代完事情後,大步出了家屬大院。
家屬大院好些人都看著呢,換做以前,等陸時冶一走遠,他們鐵定嘀咕起來。
可現在……一群人視線交錯,齊刷刷低頭忙自個兒的事。
東北的集市和老家的差不多,隻不過賣的吃食、藥材等等,都是老家從沒見過的。
陸時瑜頭一回到東北趕集,看什麼都挺有興趣。
陸時淮指著前頭那家個體戶服裝店:
“姐,我平時就在這家店買衣服,都是打港市、廣市來的好料子,有的版型好一點有的版型差一點,我們去挑挑?
東北冬天可冷,去年國慶還沒到,就下了一場大雪,今年稍微晚一點,但我估摸著也就這半個月的事。”
陸時瑜應了聲,瞧瞧成捆成捆往自家三輪車小推車上堆白菜、土豆和大蔥的東北老鄉。
從宋淨口中得知,他們這是在囤冬菜準備貓冬。
陸時瑜扭頭看看陸時淮:“你們怎麼不囤點過冬的菜?”
陸時淮聳聳肩:“大院食堂和服務社老早就備上了,我們三個以前都是在食堂吃飯的,犯不著囤什麼菜。”
陸時瑜沒說什麼,看看不時往身後瞧的宋淨,主動進了陸時淮指的那家服裝店,翻出十塊錢:
“我肚子有點餓了,時淮,你去買幾個苞米餅子來,可彆忘了宋同誌那份。”
宋淨瞅瞅陸家姐姐含笑的臉,心虛地挪開視線。
這事,是她做的不對。
可副團和沈同誌鬨了好幾天的彆扭,她總不能當做什麼都不知道。
等副團和沈同誌把誤會解釋清楚,關係緩和了,她再向陸家姐姐道歉。
宋淨正滿腦子胡思亂想呢,突地聽到陸時瑜笑吟吟問她:
“宋同誌,文工團我還沒去過,你知不知道時淮和誰關係最要好?
回頭,我也請她/他來家裡吃個飯,促進促進和時淮的感情。”
宋淨吞咽了下唾沫,雖說陸家姐姐說話時帶著笑,語氣格外柔和,但她怎麼覺得心底直發毛?
另一邊,
陸時淮買了一袋苞米餅子,又到集市上的店裡買了幾塊鏡子。
上一次買的十幾塊鏡子,都被他捏碎了,平房裡就剩最後一麵鏡子。
陸時淮都做好了打算,最大最亮的那一麵鏡子放到姐姐那屋,免得又被他不小心捏碎。
剩下的藏起來,可彆被陸時均和陸時冶翻出,就著這個由頭嘲諷他。
陸時淮小心收起幾麵鏡子,提著苞米餅子剛剛走出店門,就見沈滄雪不停衝手心哈氣,兩條腿凍得直發抖。
瞧見陸時淮,沈滄雪幾乎沒有波瀾的眼睛瞬間亮起:
“師兄,我是來向你道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