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墨鼻腔猛地一酸,眼眶發熱。
他幾乎要脫口而出,把昨晚的事全盤托出。
可話到嘴邊,又死死咽了回去。
不能說!三叔的手段他清楚,若知道梁潔已察覺,甚至可能有所應對,隻會更加狠厲。他不能冒這個險。
“娘……”他聲音沙啞,“我……我就是擔心。怕咱們家剛有點起色,就……”
“就惹上麻煩?”梁潔接過話頭,輕輕歎了口氣,“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便是。重要的是,咱們自己不能先亂了陣腳,不能因為怕,就畏畏縮縮,該過的日子不過,該走的路不走。”
她站起身,拍了拍蕭墨的肩膀:“回去吧,好好睡一覺。明天太陽照常升起,日子還得過。記著,天塌下來,有娘在呢。咱們一家人,擰成一股繩,沒什麼坎兒過不去。”
梁潔有些失落的披著襖子回了屋,她的背影卻顯得有些弱不經風。
蕭墨獨自在院裡又站了許久,直到手腳冰涼。
第二天一早,蕭墨在飯桌上,低著頭,幾乎用儘全身力氣,才艱難開口:“娘,我……我今天得出去一趟。鎮上……有家鋪子,以前認識的掌櫃,說缺個能寫會算的臨時幫工,日結工錢,我……我想去試試。就幾天。”
桌上安靜了一瞬。
梁潔看了他兩眼,點點頭:“行。去試試也好。不過彆太累,覺得不合適就回來,家裡不缺你這份工錢。”
“嗯。”蕭墨不敢抬頭,胡亂扒完碗裡的粥,匆匆起身,“那我……我先走了。”
他幾乎是逃也似的離開了家,腳步越來越快,直到拐出巷口,才靠著牆,大口喘氣,胸口堵得發慌。
柳青卻一臉的迷茫,緩緩走出了屋子:“想必他,他一定是遇到了什麼難事?”
梁潔的目光看向了柳青,出聲問道:“他是你的主子,對不對?你不希望他有什麼問題,是不是?”
柳青一個勁的點頭:“是,大娘,我寧願自己有問題,絕對不能讓我主子有問題!”
確定了柳青的想法之後,梁潔露出堅定的雙眼:“你現在悄悄跟上他,記住了,如果被他發現,什麼都彆說,將你探到的真實情況一五一十的告訴我,能做到嗎?”
“娘,您這是不放心我大哥?”趙大鳳猛不溜的冒出了一句。
“你如果敢對我有任何謊言,到時候蕭墨發生一點意外,我定押你送官府!”
柳青看了一眼趙大鳳,意誌十分堅定的說道:“嬸子,您放心,您是這個世上對我們主子最好的人,我定會聽從您的安排!”
柳青背影一閃,抹了一把眼淚,出了門。
皇家當鋪的後角門,依舊為他打開。
蕭承業似乎料定他會來,已經安排好了活計,不是他曾經接觸過的賬目或鑒貨,而是庫房最裡頭,清點堆放陳年舊物、核對蟲蛀黴爛情況的苦差。
那裡灰塵彌漫,光線昏暗,空氣裡一股陳腐的氣味。
帶他的老夥計瞥他一眼,不冷不熱地說:“三爺吩咐了,讓你從最底下的做起。仔細點,彆出差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