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蕭墨擠出一個笑容,“娘有主意是好事。咱們……咱們都聽娘的。”
一整天,蕭墨都有些恍惚。
他強迫自己專注在家務上,劈柴、修整院角的籬笆、把水缸挑滿。
汗水能暫時衝刷掉心裡的滯重。柳青默默出來幫忙,遞工具,收拾刨花,話很少,但手腳勤快。
“主子,您這是怎麼了,一早上就覺得您好像有心事一樣?”
柳青很久都沒有這麼稱呼他了,他抬眸看向蕭墨,柳青跟著自己多年,對他的性格都很了解了,相信隻是這麼簡單的對視一眼,就能從他的心裡走一圈了。
可最終,他還是蠕動著嘴唇,淡淡的說了一句:“沒,沒什麼。”
傍晚,梁潔和趙大軍回來了,帶回幾件半舊的家具,雖不新,但結實耐用,價格也便宜。
趙大鳳也高興的說道:“我二哥的本事不小呢,去了還不到一天,就讓掌櫃的這麼的讚不絕口,一下子就弄到了這麼便宜的家具。”
梁潔看了一眼滿臉通紅的趙大軍,輕輕的在他的肩膀上拍拍:“好好乾,娘相信你,我兒子以後肯定是個大木匠!”
晚飯比平日豐盛些,梁潔用割回來的肉炒了菜,還烙了油餅。
飯桌上,她簡單說了說趙大軍在家具的做工情況,又問了趙大鳳一些瑣事。
她始終沒問蕭墨昨晚去了哪裡,也沒再提當鋪一句。
這種沉默的包容,比直接的追問更讓蕭墨坐立難安。
夜深人靜,蕭墨躺在炕上,聽著身邊方圓均勻的呼吸,睜眼看著漆黑的屋頂。
三叔的話在耳邊回響:“從明日起,回來鋪子裡做事。”
明天。
他該如何對娘開口?說自己要回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當鋪?說用自己換一家平安?
月光移過窗欞,他輕輕起身,走到院子裡。夜晚的寒氣未退,他坐在冰涼的木凳上發呆。
“睡不著?”一個平靜的聲音響起。
蕭墨悚然一驚,回頭看見梁潔不知何時也出了屋子,披著件舊襖,站在正房門口。
“娘……”他張了張嘴。
梁潔走過來,遞給他一件外衣:“披上,彆著涼。”她在旁邊的石墩上坐下,也示意蕭墨坐下。
沉默了一會兒,梁潔望著天邊疏星,緩緩開口:“這世道,對咱們小老百姓,不容易。有時候,明明沒做錯什麼,麻煩也會自己找上門。躲是躲不掉的。”
蕭墨的心提了起來。
“娘沒什麼大本事,就是認一個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也不能任人拿捏。但怎麼個不拿捏法,得講方法,硬碰硬往往吃虧的是自己。”她轉過頭,目光在夜色中顯得格外清亮,看著蕭墨,“你是好孩子,心重,想得多,總想著扛事情。可咱們現在是一家人,有事,得一起擔著。你心裡若壓著什麼事,說出來,娘或許幫不上大忙,但總能一起想想辦法。彆一個人悶著,做出什麼……讓自己後悔,也讓家裡人擔心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