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那種插科打諢的氛圍蕩然無存。
喬治隻感覺其他人的臉上都戴著一張麵具。
麵具之下,不再是單純的敬佩,而是一種混雜著恐懼、小心翼翼的疏遠,甚至畏懼。
除了丹尼。
隻有那個老家夥,還會像以前一樣,沒心沒肺地拍著他的肩膀,和他吹牛打屁。
但這並不足以排解喬治內心的躁動。
每日漫無目的地坐在警車裡,對幾乎不可能再發生任何犯罪事件的街區進行巡邏,這本就是相當可笑的。
皇後區警署分局,似乎失去了存在的意義。
喬治不是沒有嘗試過前往紐約市其他城區。
每當夜深人靜,喬治便會駕駛著自己的私家車,離開皇後區,像一頭孤獨的狼,遊蕩在紐約市的其他城區。
布魯克林的貧民窟、地獄廚房的暗巷……
他在那裡尋找獵物,予以那些被【審判之眼】標記為“深黑”的罪人以【贖罪審判】。
這段時間裡,死在喬治手裡的,或是因為“意外”而傷殘的罪犯,少說也有數百人。
但這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沒有合法的執法權,他隻是一個躲躲藏藏的地下義警。
一旦被當地警方發現,隻會引發不必要的誤會與衝突。
雖然喬治現在的身體素質強悍,但也還沒到能夠無視大口徑步槍掃射的地步。
樹大招風的道理他還是明白的。
在這個凡人掌握著科技重武的世界裡,過早的暴露底牌,並不是明智之舉。
更現實的問題是——錢。
隨著體魄的進化,喬治的新陳代謝速度達到了一個恐怖的數值。
他現在的飯量,相當於十個成年壯漢的總和。
每天光是填飽肚子,就是一筆不小的開銷。
再加上母親梅根雖然脫離了生命危險,但依舊處於深度昏迷狀態,每天躺在重症病房裡,就是在他微薄的薪水上割肉。
如果不工作,喬治連飯都吃不起。
至於去搶劫黑幫的“黑錢”?
不。
那是墮落的開始。
【正義裁決者】絕不會允許自己的雙手沾染這種不義之財。
那是對正義的褻瀆。
好在埃爾文警督是個聰明人,他似乎察覺到了喬治的窘迫,總是能變著法地以“特殊津貼”、“加班補助”、“線人費”等名義,給他塞錢。
這讓喬治勉強維持著收支平衡。
但這種“一分錢難倒英雄漢”的感覺,讓他感到憋屈。
就在這時。
“咚、咚、咚。”
訓練場入口的鐵門被人敲響了。
喬治收回拳頭,那雙深邃的眼眸瞬間恢複了平靜,身上的肌肉也隨之放鬆下來。
他轉過身。
隻見丹尼正站在門口,手裡提著兩個滿得快要溢出來的紙袋,空氣中頓時彌漫起一股熱狗和甜甜圈的甜膩香氣。
“我說,喬治。”
丹尼看著滿地狼藉的沙袋屍體,忍不住吹了個口哨,語氣調侃,
“你再這麼打下去,埃爾文警督恐怕得把下個季度翻修廁所的預算,全都拿來給你買沙袋了。”
“到時候大家都沒地方撒尿,你就是罪魁禍首。”
聽到這熟悉的調侃,喬治那張冷峻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久違的笑容。
“我會賠償的。”
他走過去,從丹尼手裡接過紙袋。
“得了吧,就你那點薪水,還不夠你吃的。”
丹尼翻了個白眼,隨手拉過一張長椅坐下,
“喏,剛出爐的。街角那家你最喜歡的,老板特意給你加了雙倍的香腸和辣椒醬。”
喬治也不客氣,拿出一個熱狗,三兩口就吞了下去。
食物入腹,化作熱流,稍微平複了一下那種時刻灼燒著胃壁的饑餓感。
兩人就像以前一樣,一邊吃著東西,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聊聊最近的球賽,聊聊丹尼那個正在上大學、讓他操碎了心的女兒。
在這短暫的時刻裡,喬治仿佛又變回了那個普通的巡警,而不是背負著神明意誌的裁決者。
直到最後一口甜甜圈下肚。
丹尼擦了擦手,臉上的笑容逐漸收斂,變得有些嚴肅,甚至……帶著一絲為難。
他從懷裡掏出一個信封,放在了長椅上。
上麵蓋著紐約市警署總部的鋼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