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語中微微透著無名的鋒銳——“說明你還是俗人。
夢的位置都不敢選,現實和虛擬分得太明白,難怪這麼容易焦慮。”
風琛雙臂交疊,倚在書架,背脊略顯僵硬。他試圖揚起一副無所謂的姿態,手指卻抵著一本厚重的詩集,指節突兀發白。
動作間衣角掃過淩雲澤的手背,兩人僵持在亮與暗之間。
屋內投影幕無聲閃過光芒,映出兩人的倒影:一個桀驁的剪影,一個鋒利又充滿防備的姿態,空氣裡升起莫名張力。
此刻微妙的距離似短兵相接,任由細微摩擦成為彼此試探的橋。
淩雲澤順著那股勢,又貼近幾分,身影投下比壁燈更長的暗影。
他低下頭,與風琛視線平齊,嘴角的淺笑裡壓著百般鋒芒與孤絕。
“你覺得,靈魂和數據,如果隻能選一個,你會怎麼選?”
他問,嗓音極輕,眼尾卻帶著不可接近的酷意。
風琛眉頭一緊,故作隨意地挪動身體,卻被書櫃角度限製住,動作僵硬。
指尖在木質書脊間遊移,皮膚與衣料摩擦出微妙的觸感。
內心一陣狂躁,卻終究壓低聲音:“我都要。”
淩雲澤嗤地一笑,肩膀微聳,嘴角勾起一絲淩厲。
“貪心。”他慢吞吞地收回眼神,將一本編程書倒抽出書櫃,翻開扔到風琛麵前。
“那就彆隻會嘴上逞強。有本事,把這公式推完。”
說著,他靠得更近,兩隻手懸浮在風琛指尖旁,骨節分明,冷靜中裹挾著實質般的壓迫感。
兩人呼吸糾纏,每一次靠近都像是賽點後的較量。
空氣裡溢滿了無法釋懷的熾熱,卻被倔強和矜持硬生生切斷。
風琛額發滑落,他握緊拳頭,不肯後退。他攥住書脊,拇指險些碰上淩雲澤的指關節。
對方難得不再調侃,眼神投在彼此間那道難分的微光隙縫裡。
兩人之間的空氣近乎凝固,任何一句多餘的話都成了岔路。
風琛咬緊後槽牙,指尖背在身後撐在書架板上。
淩雲澤微微低頭,兩人頭頂不過兩指寬的距離,連發絲都隱約觸及彼此。
風琛背上的冷汗微濕,內心卻頑固撐著一份孤傲,氣息短促。
時間交錯,技術的糾纏和詩意的空白仿佛都納入了空間的間隙。
淩雲澤終是在氣氛將至頂點時彆開視線。手指順勢收回,矜持裝作漫不經心地拂去書脊的灰塵,肩膀用力下沉,仿佛把整屋的孤獨碾碎在一聲短促拗斷的冷笑之中:“你彆太自作多情了,風老板。”
話音裡鋒芒未去,卻隱有一絲呼吸加重的倉皇。
他轉身靠上書架另一端,掏出手機,開始滑動通訊菜單。
風琛緩了緩,動作微僵地撫平衣擺,低垂目光,等呼吸漸平。
他輕輕鬆了下脖頸,嘴角翕動,竭力維持體麵,卻指節上隱有微顫。
屋內燈光柔和地籠罩他們,地毯上拉出兩道身影,靜謐覆蓋。
淩雲澤背對風琛,翻閱著頁麵,語氣淡淡地道:“今晚你得留這兒,數據線索沒查完,你也彆想著偷跑。”
說罷,他腳尖勾開書桌下那張窄榻,朝風琛扔了個頭盔,“要不就地打地鋪,要不卷在服務器旁邊湊合。
隨便你。”
風琛嘴角抽了抽,把頭盔丟回幾分倔強,抬腳踢開數據線路。
夜色漫延,一縷月光爬在窗邊,一室的科技與詩意交織,人與虛擬的界限在呼吸間仿佛更加模糊。
他倚在安靜的書架下,聽見隔壁屏幕微微亮起的算法音序。
屋裡空氣靜悄悄,仿佛每一次呼吸都能聽見彼此的踟躕與自持。
風琛望著斑駁月色,忽地想起桌邊那首殘詩,腦海裡翻湧出新的句子:
“黑夜將沉,光繞枕畔,詩與數據化作橋梁,人世虛實,愁夢難全。”
就在此時,投影屏上忽然閃動幾行警告代碼,一道係統提示驟然躍起——